半夏,我真的希望你可以把這個機會還給我。
深夜,薑半夏毫無睡意,站在陽台的欄杆前吹風,腦子裡不停回想著江攸寧說的這句話。
說實話,江攸寧說出這話來是讓薑半夏十分震驚的。
在薑半夏的印象裡,江攸寧一直是一個十分要強有自尊心且十分要強的人。
在遇到顧言澈之前,薑半夏的生活可以用水深火熱來形容。
每天不是在打工就是在學習,壓根沒什麼空餘的時間。
說得好聽是她和江北城在戀愛,說的難聽點,她就是江北城的提款機,打工仔。
他們在一起的那幾年,約會的次數真的是屈指可數,就算真的約會,也從來都是不需要成本的校園和公園散散步。
每天她忙成狗,江北城就拿著她的錢在彆的女人那裡臭顯擺,現在想來都是可笑。
但這都不是重點,重點是她她真的很忙,為了兼顧工作和學習,她每天都要學習到深夜,就為了保住那點獎學金,可以補貼一點她的生活費。
江攸寧雖然不需要向她一樣辛苦打工,可學習也真的很刻苦。
薑半夏也是偶然得知,江攸寧的家庭條件其實也並不是很好,她是和外公外婆一起生活的,兩人還在她大三的時候都去世了,所以接下去的日子,江攸寧都要靠自己。
她雖然什麼都沒說,但學習卻越發努力。
她不想回到那個地方去,她想通過考研替自己掙出一條出路來。
讀書改變命運,這也是當代很多人拚命努力的原因。
本來溫瀾清替江攸寧引薦汪教授,也是為了江攸寧考研做準備的。
以江攸寧的成績和能力,被汪教授錄取的可能性是非常大的。
但現在因為薑半夏也決定考研,臨時橫插一腳,導致江攸寧的可能原本百分之八十的錄取率變成了百分之四十。
江攸寧一時半會兒很難接受也是可以理解的。
“半夏,你知道我為這個考研準備了多久,我隻有這一次機會,可你不一樣,你有溫阿姨和顧言澈,哪怕是沒有考上,他們也會替你想辦法,解決你的難題。而且你根本就不愁就業,就算不就業不讀書也沒關係啊。你現在根本不差錢,你可以在家好好帶孩子,等你哪天想讀書想工作了,那還不是他們一句話的事情嗎?”
“對不起,我知道我說這些可能很自私。但這個機會,我爭取了那麼久,我真的不可能放棄的。我知道如果你要去考,我們成績一樣的情況下,汪教授也會優先錄取你,所以我希望你可以你退出後麵的麵試,好嗎?”
這些話就像是複讀機一樣翻來夫妻在薑半夏的腦海中回響。
人確實是社會的屬性啊,薑半夏自己也知道,因為溫瀾清和顧言澈的關係,其實她多了很多的機會。
甚至是原本那些難以完成的事情,如今不用她開口,都能輕而易舉的完成。
因為她現在貼上了顧言澈媳婦溫瀾清兒媳婦的標簽,身邊的人也跟著都變成了好人。
雖然她也很努力,但江攸寧比起她,有過之而無不及。
“這麼晚了,怎麼還站在這裡吹風。”
薑半夏的肩頭,忽然多了一件外套。
外套上還帶著顧言澈的體溫。
“你回來了。”
顧言澈點頭:“在想什麼,我看你一個人在這裡已經悶悶不樂唉聲歎氣站了許久。是遇到什麼困難了嗎?”
“沒有。”
“沒有你這幅樣子,今晚不是和沈佳琪她們一起慶祝去了嗎,是發生什麼事情了嗎?”
薑半夏張嘴欲言,但是話到嘴邊卻又不知如何啟齒,這最後隻能化成一聲低沉的歎息。
顧言澈挑了挑眉,這還是他第一次看到薑半夏這麼躊躇難言的樣子。
她不想說,他也沒有追問,隻是靜靜陪她站著,欣賞這車水馬龍燈火輝煌的夜景。
又站了一會兒,才聽到薑半夏又開口道:“你說,我要是今年不考研,會怎麼樣。”
“那就不考啊,好好休息,反正不急於一時,你好好休息,明年再考也是一樣的。或者你想做什麼都可以,考研並不是唯一的出路,隻是一個選擇罷了。”
薑半夏轉過身,定定望著顧言澈。
“怎麼這麼看著我,我說的不對?”
“不知道對不對,隻是感覺你說的好輕鬆好容易啊。考研不是唯一的出路,隻是一個選擇罷了,多麼雲淡風輕啊。”
“嗬,”顧言澈輕笑了一聲,“今天怎麼這麼多愁善感,是學習壓力太大,還是遇到了什麼情感的抉擇。”
聽到情感的抉擇幾個字,薑半夏的心莫名一跳,感覺顧言澈仿佛知道什麼一般:“你是不是知道了什麼?”
“什麼?”
薑半夏又歎了口氣:“沒什麼,那是因為有你,所以我才多了選擇,可以說的這麼輕描淡寫的,那如果沒有你呢,如果這個考研就是我唯一的選擇呢,那你說我該怎麼辦。”
“這個世界上哪來那麼多如果,事實就是你現在有的選。所以你何必這麼糾結呢,遵從自己的本心罷了。”
“那是你在給我托底。”
“你就把它當成我就是你的退路,就好了。”
“那如果你是現在的我,我就是說如果,如果現在考研是你唯一的出路,你會怎麼做?”
顧言澈又挑了挑眉:“你想聽實話?”
“當然。”
“其實你心中早就有答案,這個問題就算你不問我,你也知道。如果現在考研是你唯一的出路,你一定會拚了命,拚儘全力去爭取,絕對不會輕易認輸和退縮,因為後方無路,那麼即使扭轉乾坤,你也會踏出一條路來。”
薑半夏望著顧言澈,聽著他的話,眼中不禁閃爍起點點淚光。
是的,其實她心中一直都有答案。
隻是借著顧言澈的口,將這個答案更加明確的說了出來。
如今的江攸寧便是如此。
她已然沒了退路,這是她唯一的出路,所以她不僅是拚儘全力,哪怕是讓自己低頭,將自尊狠狠的踩在腳底下,做這種過去她最為不屑的事情,她都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