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出手，即使是爬，也要一點點努力爬向手術室。

明明薑半夏就在裡麵，明明她在拚命為他生孩子，明明——

隻差一點，隻差一點他就可以陪在她身邊，看著他們的孩子出生了。

可是為什麼，老天就是要這麼殘忍呢。

連多給他這點時間都不肯呢。

抬起的手，終究是沒了力氣。

哪怕他曾經以為自己真的強大到可以超越生死。

終究是——鬥不過啊。

對不起，半夏，我不能繼續陪著你和孩子了。

這一次，顧言澈是真切的感到了死亡。

他是躲不過了。

他隻能默默在心底和薑半夏和孩子道歉，身體重重砸向了地麵。

手術室內，薑半夏血流不止，血壓低的快要測不到。

但她的羊水已經破了，孩子在肚子裡會缺氧的，徐嬌隻能先把孩子剖出來。

眼看著薑半夏的血壓一點點往下掉，徐嬌真的是快急死了。

縱然之前做了萬全的手術欲案，情況卻比所有預想都要凶險。

看顧言澈還不來，薑半夏的血壓又一直往下掉，醫生已經儘全力在想辦法穩血壓的，但還是穩不住。

徐嬌把第一次孩子接生出來後，清理了孩子口腔異物後，馬上打了孩子屁股一下。

“哇——”孩子第一聲嘹亮的啼哭在手術室內響起。

就是這一聲哭聲，讓薑半夏的血壓開始往上走了。

徐嬌讓人把孩子放到薑半夏身邊，然後一邊接著手術一邊對薑半夏說：“半夏，你聽我說，你的先生和孩子都在等你，你不能放棄，你要努力堅持下去！”

第二個孩子也被取了出來。

然而看著這個孩子，整個手術室內的醫生和護士皆是一怔。

*

“阿澈——”

“阿澈——”

好多的腳步聲和呼喚聲從走廊儘頭傳來。

唐卿儀像是腳踩著風火輪，拚儘全力趕來。

最後以一個滑跪的姿勢衝到顧言澈身邊。

“阿澈，你醒醒，阿澈——”唐卿儀跪倒在顧言澈身邊，扶起他的身體，“對不起，我來晚了，你能聽到我說話嗎？阿澈——”

但此時的顧言澈已經一點反應都沒有。

趙思南和阿照緊隨其後。

“阿澈——”

“先生——”

可無論他們怎麼呼喊，顧言澈都沒有任何回應。

“唐醫生——”

唐卿儀大喊：“洛玉染呢，洛玉染呢，洛玉染——”

“彆叫了，我的魂都要被你喊走了，我不是來了！”還穿著睡衣的洛玉染是被驚蟄和驚雷從床上直接抬到這裡來的。

“救不活他，你也要一起死！”唐卿儀紅著眼睛對洛玉染道。

洛玉染拿出隨身攜帶的銀針，手起手落往顧言澈身上幾處大穴紮了下去。

同樣麵色凝重的根本來不及和唐卿儀掰扯。

顏若也拿著藥箱趕了過來。

“師姐，東西都帶了嗎？”

“都帶了。”

“好。”

現場沒有人敢出聲，就連顧言澈都是躺在地上的。

洛玉染和顏若跪在顧言澈兩邊，為他施救。

很快，她們的額頭上就沁出了細密的汗珠。

“唐卿儀，沒用的男人才會動不動威脅讓女人來陪葬，你還愣著乾什麼，去看孩子生了沒有，現在最多吊著他半小時的命，馬上去取胎盤——”

唐卿儀轉頭進了手術室。

“你們幾個還傻站著乾什麼，把他給我抬進去！”洛玉染指揮阿照他們。

等顧言澈被抬走後，洛玉染從地上站起來，差點一個趔趄一頭栽倒。

“小心——”幸好趙思南及時扶住了她，“洛小姐你沒事吧。”

洛玉染抓著趙思南的手輕笑了一聲：“還是你貼心啊。”

“隻要你能救阿澈，我願意為你肝腦塗地死而後已。”

“是，洛小姐，求你救救我們頭兒，隻要你能救他，我們願意為你當牛做馬，上刀山下火海！”

驚蟄和阿照他們也是一臉著急和懇切。

洛玉染嗬笑：“這麼漂亮的女人，肝腦塗地豈不可惜。還有你們，長得這麼醜，當牛做馬我都不喜歡。”

“洛小姐——”

“放心，我和他的條件已經談好，用不著你們。”洛玉染推開了趙思南的手，拿著銀針和藥箱，進了手術室。

手術室的門再次被關上。

趙思南和阿照，甚至是顏若，都被關在了門外。

門外是生門，門內，是死，還是置之死地而後的生。

都是未知。

*

“怎麼會這樣呢，怎麼好端端的突然就生了呢。早知道我就不回去了。”

溫瀾清一直都在這兒陪夜，不願意離開，但也想給顧言澈和薑半夏一些私人時間，所以今天晚上就回去休息了。

偏偏今夜就發生了這樣的意外。

她收到顧言澈的消息後趕來，不停的自責，雙腿都有些發軟。

“沒事的，清清，你冷靜點，不會有事的。”宋蘊銘握著溫瀾清的手，和她一起進了電梯。

宋蘊銘手上還抱著一束鮮花，提著兩個禮盒。

這些都是他們提前準備好的，為的就是出現突發狀況的時候，也能給足薑半夏和孩子儀式感。

他們要用最好的一切來歡迎孩子的到來。

“是啊，媽咪，你彆著急啊，說不定我們現在去了就可以見到寶寶了。”宋知宜也跟著一起來了。

“還讓我不著急，你看你，剛才跑得比我還快。”溫瀾清取笑宋知宜，也緩解一下自己緊繃的情緒。

外頭已經是火熱的天氣，但是醫院的夏夜，依舊是冰冷的。

三人一踏出電梯，便感覺一陣寒意撲麵而來，叫人如墜冰窖，凍得溫瀾清和宋知宜情不自禁打了個寒顫，渾身起了雞皮疙瘩。

怎麼會這麼冷。

他們的心也跟著瞬間提到了嗓子眼。

“手術室在這邊呢，你們走快點啊。”溫瀾清早已摸熟了醫院路線，產房和手術室在哪兒都提前了解清楚了。

寒噤過後，她便飛快往前跑。

宋蘊銘和宋知宜也跟著提速跟在她身後。

“你慢點，小心彆崴了腳。”宋蘊銘提醒。

三人趕到手術室門口。

正好看到顏若打開手術室的門走出來。

“顏前輩，阿澈和半夏孩子怎麼樣了。”趙思南一個健步上前，抓著顏若的手問。

“對不起，我們儘力了。除了半夏，顧言澈和孩子，都沒了。”

溫瀾清的身體，瞬間癱軟在地：“瀾清——”

“媽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