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子之心?”
“郭光,你的天資並不算出色,隻是中人之姿。”
“可卻有著一片赤子之心,就是張天謬那個天才,也沒有你的這片赤誠……”
“怪哉,也是難得……”
“也是,天下間的好事,不能都被一個人給全占了……”
老和尚搖搖頭,明顯不是很釋懷,但如果是張天謬有著郭光這一片赤誠,他可能又要不滿,且是更大的不滿。
兩者比較,他是更願意郭光占這個便宜,天才總是不那麼討人喜歡。
如果真的有人喜歡天才,除非是你的徒弟,要麼就是你的族人,還得是至親的直係。
要不然,那種生物就總是給你添堵的,打心裡就喜歡不起來。
老和尚再搖搖頭,對於張天謬,他跟皇家廟沒有任何關係,自然跟老和尚也沒有任何關係,腦子裡靈光一閃想到這麼一個人,也就想了一下,轉眼就忘了。
“老僧方才不是說過了,皇家廟和帝陵觀有製約帝國軍的手段。”
“你知道太祖皇帝留下來的三尊戰神法身吧?”
麵對老和尚的詢問,郭光明顯是愣了一下,他怎麼想都沒想到,會是涉及到這個問題,而這種事情,據他所知,就是明公都沒有任何辦法的啊……
但郭光的反應到底不慢,在稍稍愣神後,立馬有反應,嘴角蠕動,立馬就吐氣開聲,但還是被老和尚搶先。
老和尚隻是簡單地看了一眼,看得郭光一滯,到了嘴邊的話,悄無聲息地給咽了回去。
相對於自己說,他當然是更想聽老和尚說,沒想到,一個皇家廟的老和尚竟然知道這麼多的辛密。
而更沒想到,好像一直都顯得很出塵的道觀和寺廟,竟然藏有這麼多的秘密,關鍵是,處在這麼特彆的位置。
“而觸及其中一尊戰神法身的契機,就留在皇家廟……”
“當然,帝陵觀應該也留有觸碰一尊法身的契機……”
老和尚隻是輕輕一瞥,全然對此時有些莫名驚怒的郭光不怎麼感冒,嘴上轉移話題,說出幾句輕描淡寫的話。
“戰神的法身?”
“在帝陵觀和皇家廟?”
郭光有滿腔的感觸,但在開口的瞬間,卻有點不知道說什麼好,但一說出口的,恍若是茫茫然無知,怎麼看都沒什麼營養。
“老和尚,你是不是有事隱瞞我?”
“坦白說,我剛才就想答應你,但剛一出口,就被直覺阻止,本能地拒絕。”
郭光這才想起,自己應該是要興師問罪的,但可惜,自己此時完全沒有那股情緒,也沒有那個氣勢。
“老僧確實是不知道帝陵觀的真名。”
“但是有一點古怪的,老僧隱隱感應到帝陵觀在這個時代的道統……”
“就是皇家廟裡的其他老和尚也還不知曉……”
“老僧無意造成他們的恐慌……”
“除了小和尚法正,他既然是那六個人之一,就應該多知道一些,做好準備。”
躊躇了下,然後才說道:
“黃天道混元紅陽教……”
“當然,除了一個名字之外,老僧也很難再知道更多了……”
“但是毫無疑問,這是邪路!”
“你說是絕路,並不必然……”
“但肯定是邪路!”
老和尚又再度雙手合十,嘴角微微有些呢喃,但聽不清,根據這麼點時間打照麵的經驗,這是老和尚很有感觸時,下意識的舉動。
這個動作說明,此時的老和尚並不平靜。
“那我為什麼會有這麼大的反應,會本能抗拒”
“隻是去皇家廟寫一個廟名,聽一聽小和尚誦經而已?”
“這會對你我有很大的隱患嗎?”
“我怎麼感覺,這甚至會要了我的命?”
“聽一聽大悲咒,就會要了我的命?”
“該不會是寫個字會要了我的命吧?”
直覺是很強烈的,但此時用理智來細細捋一捋,卻發現全然不占道理。
簡直就是荒謬之極!
這種事,發生在他的身上,尤其是以這樣的方式,揭示了一個現實,他並不掌握著自己的命運。
認識到這一點,他尤其痛苦。
這一點,尤其讓他痛苦!
他有著無限的風光,掌控著許許多多人的命運,目之所及,到處都是仰慕的目光,可是到頭來,卻是這樣的一個結局,他竟然連自己的命運也不能掌握。
當然,他並未接受老和尚的話
至少沒有完全接受。
他相信,他認為,他始終認為,他的命運,不會被人輕輕鬆鬆就看穿,不會被看個底朝天。
儘管,在宿命的層麵上,他依舊掙脫不了命運女神的那一條線。
但不管怎麼樣,再怎麼樣,他都要掙紮一下。
向命運抗爭,這種很浪漫的事,他以前從未想過,自己會有機會乾這樣的事。
這樣痛苦的事!
實在是全然未設想過的人生……
“老僧之前就說過,即便是帝陵觀最後贏了比鬥,皇家廟也不會迎來毀滅。”
“相反,帝陵觀和皇家廟是共生的”
“你到皇家廟去,聽大悲咒,在匾額上題字,在冥冥中,帝陵觀是會有感應的……”
“而帝陵觀在這個時代的道統,是一條邪路……”
“這一點,非常邪性!”
“這條邪路的道統,是活的。”
“它會自己擇主……”
又是一頓,感覺不是很滿意這個說辭,又是躊躇了一下。
“嗯,可能說擇主,不是很對……”
“但一時也想不到更好的說法,你自己意會吧。”
“隻是沒想到,你的赤子之心,會起這麼大的反應……”
“果然,赤子之心,能前知。”
“但是,你的這個資質,隻是中人之資。”
“可能成就有限。”
老和尚還是那個模樣,一邊替郭光感到可惜,但現在慢慢有點轉變,開始為所謂的赤子之心感到可惜。
但是郭光心裡一片膈應。
“所以,我很有可能會比那個,那個帝陵觀的道統給盯上?”
“黃天道混元紅陽教?”
“一條邪路?”
“是,邪教?”
郭光還是感到疑惑,一句一個問號,還是再問了一句老和尚,尋求一個確定性。
“還不能那麼說,還不能說是邪教……”
“現在隻能說是,邪路!”
老和尚還是老樣子,平靜搖頭,冷淡否定。
“邪路?”
“那麼,那麼……”
“我能不能真正地修陵觀的這個時代的真理?”
郭光猛地抬頭,盯著老和尚,眸子精光閃爍,油然而生一股氣勢從身上散發出來。
“你現在的處境,由你自己選擇吧……”
“但是呢……”
老和尚微微眯上的眼睛,其中的一隻猛地睜開,同樣盯著對麵的中年人。
在這一刻,這個高大的中年人,氣勢正盛,有睥睨一方的威勢。
但可惜,這可能就是宿命……
老和尚心裡暗歎,但嘴上依舊平靜,說道:
“但是你天資並不怎麼高,隻是中人之資。”
“老僧的這個話,已經說了三回了吧?”
“殊為可惜!”
郭光不見有打擊的跡象,雙眼依舊炯炯有神,希望還在,身上散發的氣勢,依舊磅礴。
“除了一個道統的名字,老僧不能知道其他了……”
“但可以隱約感應到,這條邪路,除了天資極度超卓的人外,其他人,多半是誤入歧途,就此墮落,沉淪進無邊的黑暗!”
“老僧想,有兩個人,是可以走這條邪路的。”
老和尚抬頭看天,此時已經天色蒙蒙亮了,很快,就要光明大亮,太陽就要出來了。
太陽要出來了……
“哦……”
一點都不意外,很自然,郭光有著好奇。
“張天謬,天資世間少有”
“同齡人想要戰勝他,隻能是在人生最後的階段,在晚年了。”
“這一點,應該是讓不少人很絕望吧?”
老和尚又是雙手合十,眯上眼睛,有一點感懷,但好像不多。
“妖道!”
“第二個,是妖道。”
老和尚這個時候,幾乎是感受到一種傾頹,但就是引而不發,讓人深切感受到,但又不是很能肯定。
“聽說,帝陵觀裡,有道人跟妖道有相交?”
“且相交不淺?”
本來郭光也很受震撼,畢竟這兩個人是作為自己的反麵,而那個真正的反麵人物,卻是自己,很難不感慨。
但感受到對麵的老和尚的情緒,同樣是很受感慨,不由得心中一動,想起了平日間不是那麼在意的一個小傳聞,而此時的這個時刻,不得不說,是很應景的,且不再是個小事了。
“都是道教的旁門左道,有來往,很奇怪嗎?”
“隻是,妖道不一定看得上帝陵觀……”
“那麼,是不是看得上帝陵觀的法門,那還兩說。”
“老僧之所以說妖道可以修習這條邪路的法門,而不被妖邪侵蝕而墮落,是因為,妖術與邪法,並不能侵蝕這個有著妖道稱號的旁門左道。”
“妖道,實力已然是強大之極,也不大可能看得上這條路。”
“而那條邪路,想要對妖道擇主,怕也是不可能……”
老和尚對於這道教裡的高人,也是一點都不陌生,而老和尚說的這一點,恰好郭光也隻知道一些大概的,或真或假,但都隻是一些傳聞。
但傳聞,幾乎等於是流言蜚語,很難判斷其中的真偽成分。
“從來是妖道駕馭妖術,從未有過妖道被妖術所束縛……”
“妖道的實力,就是在三個旁門左道中,也不一定就不是……”
老和尚欲言又止,但後半沒說的話,不難猜出,應該是指,妖道的實力,在所謂的旁門左道中,位居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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