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黎明曙光要不行了……”
張天謬眉頭又是皺了一下,覺得事情的發展超出了一般常理,這個道人很強,可以說是強得有些超乎意料,而這個大騎士也不弱,彼此相鬥造成的動靜也不小,可是,他總覺得不很真實……
主要是大騎士的表現不如人意,展現出來的威勢,總有些太軟了……
想起來,他在古城裡見了這位大騎士兩次了,這次是對戰一位道士,上一次是跟一個吸血鬼戰鬥過,他也對戰過,才剛打過……
他感覺那個吸血鬼不弱,可在跟吸血鬼戰鬥的過程裡,儘管他當時隻是匆匆一瞥,但還是可以看出來,光明似乎在遭受黑暗的侵蝕,大騎士被壓製了……
這很不符合一般的認知……
儘管那就是現實,可這樣的現實他看在眼裡,總顯得不真實……
紫色霧氣霍然有些變化,在張天謬的眼中近乎血色,在這樣血色浸染的大霧彌漫中,他有種錯覺,仿佛是殘陽掩映在霧氣的帷幕之後。
在一輪碰撞之後,仿佛又回到了原點,各自向後退開,拉出一點距離後,再一次對峙!
這一下雙方都有更大的變化……
一黑一白,黑得更黑,白得更白……
道人身上的黑氣繚繞,由先前的輕盈飄忽變得實質化,猶如凝固,由氣態變為液態,如粘膩的黑色瀝青附著在道人的身上,極致的濃黑,而後再而一變,緩緩化為了固體狀,像是披上了一層硬甲,也像是岩層,有著花崗岩般的堅硬。
軀體不再膨脹,身上著甲,可身體特征卻有著質的變化,特彆是腦袋上,道人的頭顱上有兩道尖尖的凸起,凸起一段長度,帶出點弧度……
“那是角!”
張天謬心裡有聲音響起,他這個時候已經可以肯定,這必然不是小打小鬨了……
魔的氣息,頭頂上生角……
這是真的魔啊!
不過,作為魔的本質特征的翅膀,到目前為止,還沒有見到,而且暫時也看不到跡象……
更加像是一個騎士,僅僅是一個騎士。
道人身上的道袍被突然竄起膨脹的軀體撐破,上邊掛一片下邊掛一片,破破爛爛,而在撕裂出來的空當中,那黑色如瀝青般的粘稠液體附著,繼而再化作可能是極為堅硬的鎧甲……
一個全黑的身影,全身覆蓋著鎧甲,遠遠望去,像是一汪深譚看不到底……
而另外一邊,騎士身上的光反倒是暗淡了下來,隻是那種亮卻越發凸顯,在光影中的那全身甲越來越多的顯露出真實的模樣,不再被身上泛起的毫光遮蔽,身上的光不再,鎧甲暴露在空氣中,暴露在眾人的目光中……
一身銀白的盔甲顯現,仿佛一座大山在雲霧散儘後,忽然闖入人的眼球,視線一接觸,一個猝不及防的視覺衝擊打在心頭,使人承受不住,向後倒翻出去……
縱然光芒不再,可那種神聖感,依舊讓人難以直視,那種亮映照在眼簾內,令人覺得刺目……
“這黎明曙光大騎士特有的鎧甲?”
“是……”
張天謬犯難,話到嘴邊卻就是吐不出來,他有感覺,知道那套盔甲到底是什麼,就是一時半會間沒能記起名字來……
“秘藥銀?”
對了,是這個名?
張天謬苦苦思索之下,猛地記起了那個古怪的名字,黎明曙光大騎士自然是強大且特殊的,既然是特殊,那當然會有著有跟彆人不一樣的地方,這樣的不同點,不需要多,但一定要足夠獨特,用以區分跟其他人的身份。
而這套盔甲就是這樣的存在,就是最好的區彆。
這一身鎧甲就是黎明曙光大騎士的身份象征,更因為它並不是外物,並不是於外在恩賜給人的身份與地位,而是完完全全由內而發的,更彰顯這些最強大騎士的神聖與可貴!
這套鎧甲並不是外物,而是由晉升了黎明曙光大騎士的人身上,自然生發的一股鬥氣而凝聚成的鎧甲,與血肉軀體完全融合在一起的鎧甲。
這一身鎧甲有一個古怪的名字:
“黎明曙光秘藥銀……”
“有人稱之為秘銀……”
總之,這玩意就是除了黎明曙光大騎士本人之外,包括光明教內的其他人都隻能發揮想象力瞎想的神秘之物……
張天謬此時望過去,此時霧氣要湧起卻屢屢被對峙中的雙方氣勢衝散,沒有了霧氣的遮擋,可以很清楚看到騎士身上的鎧甲,可沒能看出更多有價值的東西,除了鎧甲威風凜凜和呈現出亮白的銀色之外,他沒能有更深入的認知。
但他也有一個猜測:這身鎧甲是銀的,銀器,還是兵器,銀的兵器……
在西方世界的理論體裡,是尤其強調銀對於魔物的克製作用,金可以封魔,而銀可以滅魔。
現在正是力量克製最厲害的對手,光明不止可以淨化黑暗,還有銀器除掉魔物。
而對麵的道人也是一怪,道人本就是壓製魔性力量的能手,力量的屬性上跟對麵的大騎士有著一致性,都是對魔物的克製,差彆在於,光明教的修士更傾向於獵魔,而道教的道人更傾向於驅魔。
可現在,道士化魔了,就像是經曆了走火入魔,修行失敗成為了一個沒有人性與理智的邪魔。
可這個一般的估量,跟他現在看到的一點都不搭邊,他沒有看到那個已經長了角的道人有神智散亂狂悖的跡象。
連一點點都沒有。
一個長了角的惡魔或者魔鬼,那都不是一般的魔物,不像是已經融入在他體內的小惡魔,小惡魔隻是一個低等的惡魔族,力量極小,除了因為是正宗的惡魔族而本能會惡魔語之外,對他來說就隻有一個好處,小惡魔是人類迄今為止已知的唯一有著清醒理智的惡魔族。
而現在視野裡長了角的魔,並不是一個真正的惡魔,他的氣息並不紊亂,反而還依舊純正,是玄門正宗,氣息徐徐而進且飄忽靈動,如涓涓細流,無聲卻綿長……
兩個騎士?
一個黑色的騎士,惡魔騎士?
一個銀色的騎士,光明騎士?
哦,不……
是三個騎士……
張天謬想到了他自己,他也是一個騎士,可卻沒有自己的一套盔甲,相對於正相鬥的兩個騎士,他的那個騎士爵位,反倒是一個頭銜,用來彰顯社會地位與使命榮耀的裝飾品。
或許,他還差了一個正式的冊封儀式……
隻是,他要找誰給他主持冊封的儀式?
有資格冊封帝國騎士的人,整個周天朝除了王之外,就隻有擁有天子劍的他了……
而周天朝上一個被冊封的帝國騎士,也就是二十年前了,這個人不為人知,他自然是知道的,可當時那個人的受封儀式是誰主持的,他卻不清楚……
然而也不是一點頭緒都沒有,他有一個頭緒,隻是一直都沒能求證,沒有適合的機會求證:
這裡麵似乎有一個十分重要的人物,且跟天子劍有某些相似的地方,很相似的地方……
他尋思來尋思去,想到了兩個人物,而後定格在一個人身上──大公主。
而小公主在被他仔細審視了一陣後,認為條件還是不具備,那就隻剩下一個了,大公主殿下。
湊巧,作為血脈力量極為強大的第二代至尊血脈,卻已經過世了,這不尋常,就是小公主殿下在這麼長久的年月過後,都不免雙鬢白發,可麵容的衰老不代表著生命力的衰竭,作為至尊血脈,生命力旺盛依舊,不輸給一些年輕氣盛的少年人……
很可能就是跟當年的帝國騎士冊封儀式有一點的關係……
張天謬的遐想到此為止,場中兩道身影再度發起衝鋒,向著對方撞過去……
“砰!”
血色殘陽浸染著破碎的戰場,兩副鎧甲在焦土上撞出刺目的火星。
銀甲騎士的闊劍拖出一道銀白色的鬥氣,劍鋒未至,寒氣已在地麵凝出白霜;黑甲騎士的巨劍則纏繞著暗紅焰光,宛如一條黑色長鞭,揮動時熱浪扭曲空氣,如一條擇人而噬的炎蟒。
銀甲騎士的劍刃貼著對方肩甲劃過,鬥氣在精鋼上撕開蛛網般的裂痕,黑甲騎士順勢旋身,巨劍自下而上撩起,焰光掃過銀甲騎士的麵甲,融化的金屬液滴在焦土上滋滋作響,兩人錯身而過的瞬間,闊劍與巨劍的護手狠狠相撞,金屬變形的尖嘯聲中,他們各自退開三步。
“砰砰砰……”
“砰砰砰……”
“砰砰砰……”
銀甲騎士的銀白鬥氣凝結成狼首虛影,闊劍每次劈砍都帶起狼嚎般的破空聲;黑甲騎士的焰光則化作鱗甲覆蓋全身,每次踏步都在地麵烙下焦黑的腳印,兩把重兵器第十三次碰撞時,方圓十丈的地麵突然塌陷,蛛網狀裂痕中噴出被鬥氣激蕩的塵土。
銀甲騎士突然棄守強攻,硬吃一記焰光橫掃,左肩甲徹底碎裂的同時,闊劍刺入對方腹甲縫隙,銀白鬥氣順著劍身灌入,黑甲騎士的鎧甲表麵瞬間爬滿冰晶。
但重傷的黑甲騎士竟獰笑著抓住劍刃,巨劍帶著暗紅焰光劈向對手脖頸——卻在最後一寸被冰霜鎖鏈纏住,那是銀甲騎士用鬥氣凝成的最後防線。
銀白與暗紅鬥氣在貼身肉搏中瘋狂對衝,時而凍住對方傷口止血,時而又將凝固的血痂燒成焦炭,當黑甲騎士的拳甲終於擊穿銀甲騎士胸甲時,他自己的後背也撞上了半截插入地麵的斷劍。
銀白色的斷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