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當當……”
“當當當……”
“當當當……”
帝國軍最年輕中將白雲飛被普照而下的光芒掃過,身影沒有一點停滯,像是光芒穿過透明的玻璃,與他而言沒有一絲妨礙,黑色身影撲向前,一條長槍隨之紮過來……
大騎士見此情景,似乎也不見有一點意外,手握插在地麵的闊劍,拎起來橫在胸前,身姿下蹲少許,沉腰坐馬,等著那在光芒沐浴中的一條長影,當頭砸下來……
當第十三次兵器相撞時,那仿佛這個地方自存在以來的第一縷光,具有裡程碑意義的事件,就這樣帶著滿滿的意外落幕了。
光芒散儘,整個世界重歸於黑暗……
好像更黑暗了……
剛才那天上地下滿眼光芒照耀的一幕,仿佛從未發生過……
沒有任何的一點傷害……
任何人沒有任何傷害?
這就完了?
嗯?
張天謬在驚訝過後,總算有些回神,他覺得有點不對,這個聲勢非常浩大且吸引人眼球,結果卻沒有多少效果,這固然讓人很意外,然而還不至於生起小覷之心,其實單就這個聲勢,就足以震懾人,沒有傷及人,那應該是有說法的。
他猜想,應該就是有關光明教的教義……
相對於東方宗教要更重修行,西方宗教的一個特點是,要更注重教義一點,而他們的所謂修行,更依靠所謂神術,這一點則不得不對教義有一個考較,因為對道義的見解而大打出手的情況,在他們的曆史中不少……
對這一點的重視,就是在敵人身上,一樣有痕跡……
現在看來,這聲勢浩大的殺招,不是為白雲飛準備的,也沒有波及到他,看來他跟白雲飛運氣都不錯……
他當然不會設想這一招隻是看著好看實則沒有任何用處……
他對這一點在詫異後就沒有不理解的,隻是不知道具體是哪裡讓他過了關,他感覺不對的是,沒有聽到對方說那一句:
神說,要有光……
他覺得那樣的場麵,應該要有這一句。
這是聖經裡麵的話,這一點西大陸以外的人,知道的也有不少,但是這一句話之後的,除了光明教的教皇之外的還能說,就真的沒幾個知道了……
或許,在剛才的那個場麵,應該要有這一句……
他可以篤定嗎?
他不能……
隻是覺得有點不對……
這不是很對,然而他對黎明曙光大騎士談不上熟悉,連光明教都談不上熟悉,所謂不對,也就是個感覺,更具體的,他就抓瞎了……
想到這裡,張天謬有點悚然而驚,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感覺,強烈而不篤定,仿佛隻是一刹那的心血來潮……
可即便如此,能在恍惚間有這樣奇怪的感悟,可能,其中蘊含深意……
是我被那從天而降的光波及到了?
所以,我沒有被光傷害,縱然安然無恙,可卻不是一點變化沒有,事情走到了另外一個極端,我被光感召了……
我想要靠近那一束光?
我將皈依光明教?
張天謬儘量發散思維,想著想著,他開始有點害怕……
而這種事頗為忌諱,越是不好的事,就越是有些靈驗,他當機立斷掐斷了這個想法,不讓念頭繼續沉下去,不使自己往下深入……
但詭異的事,如期而至,就像他所預感的那樣,隻是好在不是應驗在他身上……
在對麵……
張天謬還注意到,在大騎士身上的那個天使光影,那個模糊的光影,已經不見了,沒有一點痕跡,正如那從天而降的一束光,她存在過,但隻能給人一個回眸,眨眼間,又回到了從前,恍如夢幻一場……
短短幾息的一場夢……
他這時候可以做一個滿心肯定的判斷:現在的這位大騎士身後的那個迷糊的天使,可是比不上之前遇到的那位小聖女……
那位小聖女現在是真正的天使了,不是所謂的神話生物形態,但她有一雙真正的翅膀……
儘管這個真正,其實較真來說,並不怎麼真。
力量就不行。
可這就足夠了……
在他們的這個時代,追求的就是這個,即便是在西方大陸,那個對神崇拜的世界,恐怕都沒有人有這樣的追求了……
進入天國,走進神的懷抱,這樣的虔誠那當然是有的,可是理智並不缺乏,尤其是所謂的統治者群體,而這個對象,它的範圍,自然是包括光明教的牧首大會議。
天使,這個神聖的名字……
現在的人想到這個名字,想到的可不會是頭頂上的天界,他們會想到人世間,想到的是俗世!
不過呢……
張天謬又想到,他跟那些人打過交道,西方人也是千人千麵,可跟東大陸的土著比較,還是會發現各個地域的人都有著一個大抵的秉性……
對於西方世界的人來說,儘管同樣時代變遷如滄海桑田,物是人非事事休,於西大陸的人而言:
神總是偉大的!
愛麗絲,趙姓,一對聖潔的羽翼,已經可以讓這個姓氏在西方世界占據一個穩定的高地,不至於擔心稍有不慎就會從懸崖上掉下來……
但是,在東邊,事情還沒有穩定下來,她能不能站得穩跟腳呢?
未可知。
於他而言,就此的觀感:
太祖皇帝是偉大的!
她參與天朝的王儲之爭,那就是作為皇帝的繼承人,可能的繼承人……
即便是可能的繼承人,他都要對此表示相當的尊重……
那是足夠的恭敬。
仿若戰場的氛圍,戰場的肅殺像冷風一樣灌入最微細的縫隙,而這萬年不變的昏暗,讓人分不清究竟是白晝還是黃昏,但所有人都知道,這都是黑夜。
區彆無非是,光線淡一點的黑夜,光線亮一點的黑夜,還有就是沒有任何光線的黑夜……
兩道一模一樣的身影在其中輾轉騰挪,身形靈動得仿若鬼魅。
怪事發生了……
光明教的大騎士,他那身光輝閃爍的銀甲漸漸暗淡,跟他的對麵一樣,跟他的對手一樣,在黑夜裡變得不顯眼起來……
趨同性,在兩者之間表現出一致,互相靠攏,彼此接近……
這兩人,一個手持闊劍,一個緊握長槍,皆是身姿挺拔、威風凜凜,那神態,冷峻中透著決然,仿佛世間萬物都無法讓他們動容。
離遠了看,就兩個帝國軍的將軍在比鬥,但肅殺依舊,那就成了帝國軍在相互廝殺……
張天謬還記得道人跟大騎士的那一場中,那個矮小的身影說的話,那個老巫婆說過,大騎士的分身會向與他對戰的人轉化……
這種變化為自己的對手的目的是什麼,不好猜測,但一個很明確的原則,那就是不要讓你的對手如願。
可是……
張天謬聳聳肩,對麵的白雲飛肯定也察覺到了有一點怪異,但是他對這些西方的騎士並不熟悉,也沒有聽到過老巫婆的那一番話,估計也就是一個不好的預感而已……
現在的這個時候,應該不至於儘力去打斷這個進程,注意力應當還是在正麵戰勝對手……
而張天謬自己的判斷,也是如此,哪怕他知道這一層關節……
既然大騎士會向對手轉變,那麼是不是就可以說明,這個身影依舊也隻是一個化身呢?
那麼,本尊在哪裡?
他覺得,這個變化,真正要顯威力的環節,可能並不在此,可能還在下一場……
這樣一想,這個看著沒有到道人結丹那個層次的騎士,其實有著嚇死人的恐怖……
闊劍揮舞,帶起呼呼風聲,每一次劈砍都裹挾著千鈞之力,似要將眼前的一切都斬為兩段;長槍刺出,槍尖閃爍著寒芒,快如閃電,每一次出擊都精準狠辣,直逼對方要害。
雙方你來我往,一招一招地對攻,互不相讓,也看不到上風下風,打得熱鬨,看起來虎虎生風,頗為出彩,可一點點彆的苗頭已經透出來了……
“有點無聊了……”
張天謬眯起眼睛,他本能地想要施展瞳術,來仔細瞧瞧這內裡有什麼不一樣的細節,但鑒於此時的場景,他有些忌憚氣息有可能泄露,一旦泄露出一點,那位敏感而敏銳的帝國軍將軍,很可能就會察覺到他的存在……
到時候有可能,這兩個他看起來一模一樣的家夥要向著他一起攻過來,那就變成他上演一打二的戲碼了……
不是很必要……
他還想著趕下一場呢……
他覺得,這個分身被白雲飛撕碎之後,他循著那散逸出去的氣息搜尋,很可能會找到大騎士的本尊,那如果沒有施展出其他分身的本尊,應該就有結丹真人的實力了……
這樣一個狀態完整的大騎士,讓人很感好奇……
而那個被盯上的目標也是讓人期待……
不會是楊延昭吧?
有傳聞,楊延昭跟西方大陸的一些強者有過一些過節……
不過,就楊延昭的實力和脾性,傳言他跟東西南北各個大陸的強者有過節,都不出奇……
他就是那樣的任性隨意,而他的實力可以包容他的任性或者隨意……
楊延昭不像張天謬,楊延昭活得很瀟灑……
張天謬想到了這位讓人不知作何觀感的帝國軍老將,隻能無奈自嘲……
而在張天謬的遠處,兩個身影再一次撲上……
戰成一團!
他們的招式竟也驚人地相似,雙方不約而同奮力進攻,兵器砸向身前,震蕩空氣……
而與此同時,一個側步躲避,另一個也同樣閃身;一個旋身強攻,另一個也毫不示弱地迎上。
闊劍與長槍碰撞,火星四濺,發出“叮叮當當”的巨響,那聲音穿透了呼嘯的風沙,久久回蕩在戰場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