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心?”
“哼……”
錦衣衛冷哼,語氣有些玩味,也有些不屑,更有忌憚……
而還沒再動作,上邊的氣機頓時發作,一下爆發開來。
蛟龍被這激烈的戰鬥牽引,像是被一股無形的力量驅使,在張觀是和張純傑驚詫莫名的目光下,那條龍在上下翻飛中,橫向距離轉移了,偏離了他們所在方位的頭頂一片,悄悄然降臨在了火海的中心。
“吼……”
“吼……”
“吼……”
它仰天長嘯,聲震四野,攜著排山倒海之勢衝進了戰場。
張觀是跟張純傑霎時變色,神色凝重,他們心中的猜測,此時成真,就是這簡單的一聲吼叫,他們都能品出其中的一點韻味,畢竟,他們在之前都可以控製一點這條龍。
畢竟這可以說是他們的造物。
然而此時此刻,這個吼叫聲一出,他們明白,這頭在一刻鐘之前還隻是散亂的雷電的蛟龍,從這一刻起,它已經擁有了自己的意誌了!
因為,他們俱都隱隱約約感應到,在這吼叫聲,他們微微有些震顫,那是有些觸碰到靈魂……
尤其是張純傑,並不陌生,雖然,在他整個人生中,這樣的經曆其實沒有過,但又很常見,很是平常……
這就是龍威啊!
他沒有直麵過巨龍的龍威,但這樣的聽聞在龍虎山,那是稀鬆平常,此時一對照,他立馬就聯想到了這一點,隻是有一個最大的點對不上,威力差太多了……
對於巨龍的龍威,一個最簡單的認知,就是結丹道人在沒有太多應對經驗的時候,在第一回的時候,很可能都會被龍威震懾……
可剛才,他隻是顫抖了一下,跟震懾差得太遠,就是這一點,又讓他拿捏不準……
一時間,戰場局勢驟變。
蛟龍巨大的身軀在火海中穿梭,鱗片反射著火光,如同流動的岩漿,它的身軀承受著九天之上不斷劈下的落雷,天上的雷不會擊潰它,隻會壯大它,在又過了一陣之後,蛟龍的軀體已經超過水桶粗了……
已然是真正的蛟龍……
蛟龍的腰身猛地壯大了一分,而自那一刻,天上落雷更加密集,如暴雨傾盆,此時此刻,火海映照的光完全被雷光壓製,火紅的一片,變成了慘白的刺眼……
雷電像是被蛟龍召喚而來,一道道銀白色的電芒劃破長空,籠罩著火海裡那兩道飄忽的身影。
每一道閃電落下,都將戰場照得亮如白晝,錦衣衛千戶冷峻的麵容和花麵人那神秘莫測的花臉間或可以呈現出來……
張觀是和張純傑此時很有默契,注意力全都放在了火海與天上雷光映照的兩道人影中……
嗯,是三道身影……
“是那杆旗子?”
注視了一陣,張純傑察覺到了點端倪。
“是那杆叫迷心的旗子?”
張觀是知道道人說的是雷蛟突然有了有了意誌的這個事……
但張觀是覺得,可能還要有彆的緣故,可能不僅僅是那杆旗子的作用,很可能……
可能,錦衣衛也在其中起了點作用……
張觀是就這個由頭有些想遠了,錦衣衛,他們這些世家這麼忌憚三大情報機構中的錦衣衛,可能是錦衣衛從職能上就是壓製著世家的,但還有一個因素,那就是錦衣衛,應該是最親近皇帝的,在職能上,還充當著帶刀侍衛的角色,與更龐大的禦林軍,構成一內一外的宮廷守衛力量。
是不是錦衣衛更靠近皇帝,所以就沾染了一點皇氣?
千戶趁著一道閃電劈下的瞬間,猛地欺身而上,繡春刀直刺花麵人咽喉,花麵人則借助旗子的力量,手上輕輕一搖,一個側身翻轉,巧妙避開這致命一擊,距離迅即猛地再拉開……
對於一個耍大刀的,不管是不是錦衣衛,拉開距離都是一個很好的選擇……
厚重的烏雲層層疊疊,似一塊巨大的鉛板壓向大地,沉悶得讓人喘不過氣,一道道刺目的電芒在雲間橫衝直撞,將下方這片廝殺正酣的戰場照得忽明忽暗。
張純傑抬頭,在雷蛟翻騰的那個高度已經有烏雲翻滾了,越聚越多,越積越厚……
風從虎,雲從龍,有雲霧彌漫的地方,龍隱現其中,施展威能。
這很正常,又極不正常……
如果是另一個地方,這都是一個讓人驚訝但不意外的狀況,但在這裡,這個看不透的古城,這樣的狀況是讓人震驚又非常意外的……
這個地方很古怪,但有些地方,有些特征有著是明確的,比如,這個地方似乎永遠被昏暗籠罩,永遠是可以看到的地方不會很遠……
還有就是,這個地方,沒有除了昏暗之外的一切自然現象,沒有太陽,沒有月亮,沒有雲氣,沒有晴雨……
隻有昏暗……
這很奇怪,但作為一個與世隔絕的密地,這反而正常。
雲霧已經很低了,相對於視野儘頭的在最頂上的虛無縹緲之處,那像雲層累積的地方,眼前所見的雲霧,才是真實的……
而且,也算是太近了……
雷蛟身軀龐大,周身湧動著劈裡啪啦的電流,堅硬的鱗片在雷光下泛著森冷的幽光,原本空洞無神的眸子裡,此刻竟燃起了屬於自己的靈性之光。
可它剛一覺醒,還沒來得及好好感受這全新的意誌,就一頭栽進了錦衣衛千戶和大明宮花麵人的戰團之中。
張觀是的判斷,可能是被錦衣衛身上的所謂皇氣吸引的,也是被花麵人手中的旗子所蠱惑……
迷心旗?
是操控心智方麵的能力?
這一點,對麵的道人似乎也有所察覺,張觀是看到對麵的道人稍稍側眼,眼角的餘光追逐著那個飄忽的身影,在那道身影後,旗幟飄揚……
錦衣衛千戶一襲飛魚服,既顯得寬大又很緊湊,身姿矯健,手腳一舉一動間,大開大合,蕩出一股袖風……
手中的繡春刀寒氣逼人,每一次揮舞都帶出呼呼的風聲,鋒利的刀刃直逼敵人要害,對麵的花麵人周身散發著詭異的氣息,臉上那五彩斑斕的油彩在雷光映照下,透著說不出的妖異。
他雙手各執一麵旗子,不時搖動一下,每搖動一下,總給人要震顫一下的感覺……
這就是?
一麵是“焚天旗”,一麵是“迷心旗”?
張純傑和張觀是,對於這一點,都不大敢肯定,但就理智而言,似乎除了這個可能外,不可能有其他的可能……
但隨即看到,其中一隻手抓了一下,又像是甩了一下,手上的旗子就飄到了後邊去,越過肩頭,跟其他的幾麵旗子並列,迎著微風抖動著……
這是……
目睹這一幕,張純傑和張觀是目光閃爍幾下,有些琢磨……
這是?
不能雙旗揮舞?
隻能是短暫的兩麵旗子共存?
一次隻能揮一麵旗?
“吼……”
雷蛟仰頭發出一聲咆哮,聲音裡裹挾著電流的滋滋聲,那兩道身影衝去,卻忽然一股無形的力量就纏上了它。
原來是手持“迷心旗”的花麵人,正快速舞動旗子,嘴唇蠕動幾下,像是念念有詞,試圖操控雷蛟的行動,雷蛟的身體猛地一僵,巨大的頭顱不受控製地轉向錦衣衛,眼中滿是掙紮。
千戶瞅準這個時機,腳尖輕點地麵,如鬼魅般疾衝向雷蛟,繡春刀帶著寒光刺向雷蛟的脖頸,雷蛟感受到致命的危險,出於本能,扭動龐大的身軀,鱗片與繡春刀摩擦,濺出一連串耀眼的火花。
同時,雷蛟身上爆發出蜿蜒的電流,交織成網狀,不可避免地裹罩住身著華服的錦衣衛千戶。
錦衣衛千戶眉頭一皺,當即身形暴退,退出了那張電網的裹罩,手中即將劈出的那一刀,隻能放棄,反手抽刀,立於身後……
這是那麵迷心旗?
張觀是有點迷惑,他的眼睛,有點穿透不了那些旗子……
他並不感到太驚訝,因為現在看到的那些旗子的母旗,是不離地赤焱反勝旗。
如果說他的這隻眼睛可以穿透那麵旗幟的話,那才是咄咄怪事。
這麵旗子也是赤紅色,原本以為會是那麵揮出火焰的焚天旗……
嗯……
如果可以旗子同時揮舞,那得多強大?
張觀是陷入沉思,一直以來世家對大明宮梨園都相對的有點忽視,在嚴肅中不經意間就展露出忽視的態度,這多少有點不好……
不好!
但也可能是大明宮梨園的本事……
而不僅僅是世家的輕視……
與此同時,手持“焚天旗”的花麵人抓住雷蛟躲避千戶攻擊的間隙,用力揮動旗子,刹那間,大片洶湧的火焰呼嘯而出,向著雷蛟席卷而去,雷蛟被火焰逼得連連後退,身上的幾處鱗片被高溫炙烤得微微發紅。
一下子雷蛟翻騰著向上遠去,一時脫離了地麵……
嗯……
又是一陣驚詫……
這麼看來,這不就是焚天旗嗎?
可是那手中的本該是迷心旗才對……
還有,就剛才那一下,似乎花麵人在警惕雷蛟的靠近……
可是這不應該啊……
剛才雷蛟首先襲擊錦衣衛,應該不僅僅是一個偶然,或者出於一個本能,那應該是被花麵人手中的迷心旗給迷惑了……
但馬上就出現了兩個疑惑,手中的旗子怎麼變換了,還有怎麼就跟雷蛟反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