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一瞬間大了!
狂風呼嘯,飛沙走石間,那一片在剛才還閃耀的光網,霎時就是一變,轉為暗淡,極為黑暗,伸手不見五指……
光不再,一麵巨大的旗子如洶湧的黑色潮水般鋪陳開來,其麵積覆蓋方圓三十多丈。
這旗子上繡著奇異詭譎的紋路,在風中獵獵作響,仿佛擁有生命一般,氣勢駭人,朝著四散的雷光猛撲而去,將那一道道如銀蛇亂舞的雷光兜裹其中。
儘管旗子氣勢洶洶,但仍有一部分雷光極為狡黠,從旗子的縫隙中逃竄而出。
逃脫的雷光好似被某種神秘力量指引,帶著一往無前的氣勢,直直衝向雲霄。
此時天空中烏雲如墨,層層疊疊地堆積著,那種世界末日的景象又來臨。
那種已經稍稍適應的氛圍又是一緊。
又要做準備迎接毀天滅再上演一番。
那雷光在烏雲層中來回穿梭,上上下下,每一次的閃動都引得落雷如暴雨般激增。
而在這密集的雷光沐浴之下,一條巨大的雷蛟現出身形。
它原本受創的身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複原,鱗片閃爍著冷冽的光,巨大的身軀蜿蜒扭動,散發著令人膽寒的氣息。
與此同時,那麵完成兜裹雷光任務的旗子迅速席卷收起,如一道黑色的閃電,激射向下,瞬間回到了花麵人的手中。
場中的人都被這一係列的變故驚得呆若木雞,目光緊緊地盯著花麵人手中的旗子,氣勢一下子爆發,像是要一觸即發。
特彆是另一邊的兩個年輕人,簡直是要撲上來動手搶。
花麵人站在原地,一襲戲服隨風飄動,看不清麵容,隻瞧見他緩緩抬起手,徐徐展開手上的旗子,刹那間,一條栩栩如生的雷蛟在旗麵上翻飛跳躍,仿佛要掙脫旗麵的束縛,飛騰而出。
眾人見狀,皆倒吸一口涼氣,臉上滿是震驚,夾帶一點恐懼之色。
旁觀的人心裡此時隻有一個念頭:這就是雷蛟旗的由來。
儘管在事前大家都有預想,可事情真的成真,還是親眼目睹,就在眼前活生生的上演……
將雷蛟卷進了旗子裡!
那種震撼無以言表!
這就是雷蛟旗。
然而,就在這眾人皆驚之時,花麵人的眼神卻在一瞬間凝住,如寒夜中的冷星,眉頭也微微皺起,張純傑他們敏銳地意識到,有些事情,可能不如預想得那麼好。
有些地方,超出了本來的預計?
“哼哼……”
錦衣衛千戶那冷笑從嘴角溢出,聲音不大,卻像鋒利的刀刃劃破凝重的空氣,在寂靜中傳得很遠。
張純傑和張觀站在一旁,本就因之前的異象神經緊繃,這突兀的笑聲驚得他們眼神一凝,但心情卻是慢慢放鬆下來,此時大家都有一種感覺,或者說是期許,都想著這個事越來越好……
什麼是好?
那就是希望花麵人將事情搞砸掉……
兩人對視一眼,眼中皆是警惕與疑惑,但彼此的心思儘皆洞悉,他們順著聲音望去,隻見那錦衣衛麵色陰沉,目光森冷,帶著一股狠厲勁兒。
緊接著,錦衣衛的動作毫無預兆,他雙手猛地抓住胸前衣襟,“嘶啦”一聲,布料撕裂的聲音格外清晰。
隨著衣服被扯開,結實的胸膛展露出來,而那上麵的刺青,瞬間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一條蛟龍盤踞在他的胸口,龍身蜿蜒,鱗片刻畫得細致入微,栩栩如生,每一片都像是活物,透著冰冷的光澤。
蛟龍張著血盆大口,露出尖銳的獠牙,龍須根根直立,神態抬頭仰望直視,正對著眾人發出無聲的咆哮,暴怒的神態活靈活現,宛如再生。
這跟雷蛟旗上的雷蛟相比,一樣又不一樣,都不是活物,可都具有著某種神韻,栩栩如生。
更讓人毛骨悚然的是,它其中一隻前爪閃爍著雷光,細碎的電流沿著爪尖“劈裡啪啦”地跳躍、蔓延,那雷光忽明忽暗,映照出了周圍人因詫異莫名而陰暗的麵容。
旁觀的倆人猛然意識到什麼……
他們的視線像是被施了定身咒,剛從那刺青的震撼中回過神,便又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牽引,齊刷刷地回到花麵人手上的那麵旗子上。
此時,狂風呼嘯,旗子被吹得獵獵作響,旗麵上的蛟龍好似在狂風中掙紮、飛舞。
仔細看去,那原本靈動鮮活、正上下翻飛的蛟龍,竟真真切切少了一隻前爪!
而先前竟沒有注意到!
原本應該是爪子的部位,隻剩下空蕩蕩的一片,在風中鼓動的旗子上,三隻爪子的蛟龍依舊奮力扭動身軀,此時再看,每一下擺動都顯得有些失衡,卻莫名添了幾分詭異與神秘。
神秘在心中生起,自然帶來幾分震懾!
可是……
不應該啊……
張觀是在這樣的場合,比其他人更加敏感,這一通的流程看起來,他多少也明了一些,這麵旗子需要將整個蛟龍給收進去,而缺了一隻爪子的蛟龍,毫無疑問,按照一般的認知,這就是一個次品了。
這個旗子,比不得身後肩頭飄揚抖動的那些旗子。
而張純傑則大為皺眉,他想到跟張觀是此時的所思所想差不多,可沒有那個感覺……
他覺得,這麵旗子,也還可以……
這麵旗子,立住了……
如果以他的感覺,他對法器的敏感,這麵旗子的氣息很正常……
但不管怎麼樣,三個爪子的蛟龍,還能算是蛟龍嗎?
這一驚人的發現,如一顆巨石投入平靜湖麵,在眾人心中掀起驚濤駭浪。
一時間,在場幾個人麵麵相覷,臉上寫滿了驚恐與難以置信。
有人不自覺地後退幾步,喉嚨裡發出驚恐的低吟;有人瞪大了眼睛,死死盯著旗子,仿佛要把它看穿;有人顫抖著嘴唇,想要說些什麼,卻似有無形的大手哽住了喉嚨。
有東西想要說出來,可是,說什麼呢?
好像,又說不出什麼……
整個場地被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每個人都屏住呼吸,仿佛稍有動作,就會觸發某種不可預知的危險,四周安靜得隻能聽見狂風的呼嘯和人們緊張的心跳聲。
張純傑仰頭緊盯著天空,那身軀重組的雷蛟在烏雲與雷光中肆意翻飛,龐大的身軀猶如一座移動的房子,每一次扭動都帶動著周圍氣流的劇烈湧動。
這一次的軀體重組,能量的積蓄更為龐大了,可是,有些地方很不足……
神韻!
神韻上,有些呆滯……
狂風呼嘯,吹得他衣衫獵獵作響,亂發肆意飛舞,可他的目光卻始終緊緊鎖住雷蛟,眉頭緊鎖,神情凝重。
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麼,他目光一凜,毫不猶豫地一腳踏在腳下的傘麵上。
隨著他腳掌落下,傘麵的法陣瞬間啟動,古老而神秘的符文接連閃現,一股隱約可感的神秘力量,開始緩緩流轉。
符文散發著微弱卻奇異的光芒,光芒交織在一起,形成一個若隱若現的神秘圖案。
法陣轉動的速度越來越快,光芒也愈發耀眼,映照出張純傑冷峻又帶著幾分決絕的麵龐。
就在法陣全力運轉的瞬間,天空中的雷蛟像是受到了某種神秘力量的牽引,猛地睜開了眼睛。
那巨大的豎瞳中閃爍著冰冷的寒光,猶如兩顆寒星,帶著無儘的威嚴與壓迫感。
與此同時,張純傑的臉色卻瞬間變得蒼白如紙,額頭上豆大的汗珠滾滾而下,身體也微微顫抖起來,顯然是這一舉動讓他在精力和精神上都遭受了巨大的損耗。
他緊咬著牙關,努力支撐著自己搖搖欲墜的身體,眼神中卻透著一股堅韌,死死地盯著雷蛟,不肯有絲毫退縮。
張觀是站在一旁,將這一切儘收眼底。
眼珠子滴溜一轉,心中也有了主意。他同樣仰頭望向天空,那條雷蛟的影子倒映在他的眼中,隨著雷蛟的飛舞而晃動。
就在這時,他的眼睛中突然出現一個極小的光點,這光點雖然微弱,卻透著一股奇異的力量。
張觀深知這其中的危險,他緊眯雙眼,額頭青筋暴起,用自身那獨特的蛇眼能力,勉強掌控住眼中映照出來的雷蛟。
隻見映照在他眼睛中的那條遊龍,在瞬間猛地一頓,而在天上的那頭雷蛟,依舊翻滾不停,在烏雲層疊的重重阻隔中,上上下下,極速的身影,不斷來回穿梭。
而映照在眼簾內的這頭龍,在僵硬停頓了好一陣之後,猛地張開嘴,一口將眼中的光點吞了下去,動作乾脆又決絕。
在遊龍將光珠吞下去的瞬間,跟對麵的道人一樣,他的身體猛地一震,臉上閃過一絲痛苦之色,可很快便又恢複了鎮定,隻是眼神中多了幾分神秘,臉上笑意浮現,嘴角揚起,隨即收斂。
對麵的道人的目光已經望過來了……
張觀是再度浮現笑意,這回是咧嘴一笑……
而後兩人無聲對視的眼神轉而緩緩上移,追逐著那頭翻飛的雷蛟……
“吼……”
錦衣衛千戶胸膛處的刺青躍然欲出,張嘴大吼,而錦衣衛同時張開嘴大吼。
聲波從錦衣衛千戶的嘴裡發出,一圈肉眼可見的聲波從千戶的嘴裡噴出,成一根柱子,在張觀是的眼裡更像是炮彈,極速射向遠處,而柱子迅速成型,柱子的那頭呈現在遠處後,那一圈又一圈的聲波這才蕩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