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洛洛差點兒被氣笑。
月娘還真是一根筋。
雖然想法也沒錯,紅薯這個年代也沒有,但這是有沒有的問題嗎?這是母女間信任的問題。
“我是你女兒,你對我這點信任都沒有?”何洛洛冷淡地望著月娘。
她到底不是原主,眼前的婦人是原主的母親,可不是她的。
故而她對月娘,不可能像對待親媽一樣寬容大度。
做生意怕她失敗,如今連她拿的食物,她都要懷疑?委實讓她覺得對這個娘,失望層層疊加,態度愈加冷淡。
月娘見何洛洛目光如此冷漠,隻覺得心中一痛,這是女兒看母親的目光嗎?
她甚至覺得眼前這個小丫頭,並非她的女兒!
洛丫頭小時候,對她多順從,多孝順?何時變得樣樣跟她作對,樣樣不聽從她安排了?
心裡也同樣充滿了失望,冷著麵孔對何洛洛說。
“洛丫頭,你要我信任你,你又信任過我嗎?”
“你那宅院,分明沒打算賣給允王,你卻告訴我要賣……”
“那些鋪麵,我口水都勸乾了,叫你彆修,修了會賣不掉,你要是信任我,也不會非修不可!”
“如今不過幾個野菜根,你卻找我生氣,到底是沒把我當娘!”
何洛洛也是無話可說了。
合著在月娘眼裡,她這個做女兒的,得樣樣聽她的,那才叫信任,那才叫把她當娘!
說到底,就是想操控三個女兒的命運!
何洛洛也是不由替原主感到悲哀。
原主要是沒死,她要是沒取代原主,原主最終會被愚昧又目光短淺的月娘推進哪個火坑,誰也不知道。
所幸月娘命好,離開何家後遇到了宋高,嫁給了宋高,否則她後半生隻會泡在苦水裡。
說不定還會拉著她們三姐妹,一塊泡在苦水裡……
唉,有個這麼拎不清又糊塗的娘,她委實覺得累。
要不是看在宋高和宋家人的份上,她真是動了和月娘斷親的念頭。
那幾個紅薯,可是她費儘心思培育出來的,挑的還是最大最好的,到了月娘這裡,就成了不值錢的野菜根了。
她要是肯切一塊,嘗上一口,母女倆今日這一架,都吵不起來。
偏偏她內心裡就充滿了偏見,就如同對她的醫術,對她的能力……
罷了,爭執也沒用,隻冷冷地問月娘。
“我這野菜根,你這麼瞧不上,那明年大家種的時候,你種不種?”
“不種。”月娘一口回絕,“大米苞米不能種嗎?種這種鬼東西,浪費田地,誰傻誰種!”
“好。”何洛洛被氣笑了,“記住你今天說的話,不要後悔就是。”
“後悔?你不聽娘的話,你才會後悔。”月娘在帶著哭腔在身後吼。
何洛洛沒再接話,轉身離開。
月娘難受極了,跟宋青青訴苦。
“洛丫頭實在過份……”
“為了幾個有毒難吃的野菜根,竟這般與我吵。”
“真是傷透了我的心!”
宋青青原本就認為此事月娘做得不妥,見月娘把娘倆關係鬨成這樣,忍不住對月娘說。
“嫂子,今兒這事,你也有錯。洛丫頭拿的東西,怎麼也是一片心意,你怎的會那般不在意……”
“青青,你竟然站洛丫頭那邊?”月娘紅腫著眼睛打斷,“洛丫頭對我的態度,你也瞧見了,她有把我當娘嗎?”
“她要是把我當娘,彆說五個紅薯了,就是五個金坨坨,那也是可以原諒的!”
“她那冷淡的神態,你也瞧見了,像個做女兒的樣子嗎?”
宋青青被月娘這話,說得也是啞口無言。
細細想來,洛丫頭對月娘,委實冷淡疏離了些。
俗語有雲,子不嫌母醜,狗不嫌家貧,月娘再糊塗再拎不清,洛丫頭作為女兒,該寬容的還是要寬容的,但許多時候洛丫頭都是冷淡地離開。
所以母女倆越來越疏離也不是一方造成的,洛丫頭也有原因。
勸月娘道,“好了,嫂子,小姑娘年紀大了,有自已的想法了,你改變不了洛丫頭,那就自已改改吧。”
“也彆與她計較,母女沒有隔夜仇,吵過就過了。”
勸了幾句,跑去角落撿起一個被老鼠啃了一半的紅薯,去河邊洗乾淨,削掉被啃的那些,嘗了一口。
這一嘗,眼睛驟然發亮了起來。
天,這紅薯也太好吃了。
又脆又甜,汁水又多,這麼小半個吃下去,肚子居然半飽了。
我天,她終於知道洛丫頭為什麼生那麼大氣了。
這麼好的東西,月娘口口聲聲說有毒,扔在角落讓老鼠吃了去,換誰誰不氣?
她可是當寶一樣嗬護了半年啊,一有時間就蹲在紅薯地裡,拔草,施肥,傾儘了心血。
最終自已都不舍得吃,拿了五個給他們,可這天大的心意,就那樣被月娘白白浪費掉了。
問月娘明年種不種,月娘還一口咬定說不種。
這要是讓月娘知道這紅薯有多好吃,她不得悔斷腸子?
宋青青到底沒把紅薯的味道,告訴月娘,怕月娘懊惱。
明年再說吧,到時候一年過去,洛丫頭說不定已經忘了今兒這事,會拿苗給月娘也不說不定。
不過宋青青沒說,後來沒幾天,月娘還是嘗到了紅薯的味道。
這天學堂休沐,何洛洛纏不過二丫三丫,給二丫三丫各煨了一個紅薯。
二丫三丫拿著紅薯,帶著小五小六去宋家玩兒。
“二丫三丫,你們在吃什麼?”見二丫三丫在香甜地啃食烤紅薯,月娘驚訝不已,“這東西,沒毒嗎?不苦不澀嗎?你們怎麼肯吃的?”
二丫扒掉一塊紅薯皮,還沒扔到地上,就被小五和小六跳起來搶奪了去。
見這野菜根連狗和土撥鼠都搶著吃,月娘再次露出不可思議的神情。
“好吃。”二丫津津有味的咬了一口,然後把手裡的烤紅薯,朝月娘伸了過去,“娘你吃一口,可軟糯香甜了。”
月娘吸了吸鼻子,委實聞到了濃濃的香味和甜味。
可這是野菜根莖能有的味道嗎?
她甚至有些懷疑自已的鼻子,出問題了。
“嘗嘗嘛,娘。”三丫也把手裡的烤紅薯伸到了月娘麵前,“又香又甜,是難得的美味呢。”
月娘不肯相信,猶豫極了。
“不可能,不可能好吃的。”
“要是真好吃,早被人挖光了,洛丫頭哪可能尋得到?”
說是這樣說,那股香甜的味道,卻勾得她不由流出了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