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洛洛對她們的哀求，無動於衷。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芸娘母女和她這個外祖母，先前告她時多麼絕決？如今對她們的遭遇，實在同情不起來。
可笑道：“這青天白日的，哪個敢殺人？李員外沒有那個膽的，你們放心就是。”
林老太也是渾身打顫，哆嗦著道：“他真的敢的，他根本就沒把我們娘仨當人……洛丫頭，你好歹收留我們一晚，明兒我們就走！”
芸娘更是直接跪在了風雪裡，涕淚橫流。
“洛丫頭，求求你了，救救我們。”
“李員外喝醉了酒，就算不是真的要殺我們，可醉鬼下起手來，哪知輕重？說不定一失手就把我們給打死了！”
“你就幫我們這一次，好不好。”
林錦兒也慘兮兮地跪了下去，望著何洛洛苦苦哀求。
“表姐，以前都是我們的錯，我們也不求得你的原諒，隻是今天李員外父子，喝得酩酊大醉，拿著刀追了我們半條街，我們要是回去，肯定會被他們砍死的。”
何洛洛半點不同情。
“這不是你們自找的麼？”
“再說李員外父子又沒瘋，你們要是沒犯錯，乾嘛要砍死你們？”
林錦兒眼裡閃過一抹心虛，不過很快便埋下頭，連連搖頭。
“沒有沒有，他們就是打人打慣了，三天不動手就手癢癢……你要是不信，去北鎮問問誰不知道？”
何洛洛扯了下嘴角，不置可否。
見說什麼都沒法打動何洛洛，林老太也抹著老淚，要朝何洛洛下跪。
“洛丫頭，以前的事，都是外祖母的錯，外祖母向你磕頭認錯！”
“今兒無論如何，你都得救救芸娘和錦兒……嗚嗚嗚。”
“老太太，你可不能這樣做……快快起來。”聞迅而來的趙氏，忙把林老太攙住。
再怎麼也是洛丫頭的外祖母，是洛丫頭的長輩，這樣大剌剌地向一個晚輩下跪，不是折煞晚輩麼？
並且她這樣，擺明了就是非逼著洛丫頭，收留她們啊！
林老太抓著趙氏的手，也是鼻涕眼淚一大把。
“我們先前，委實辜負了洛丫頭一片好心，自已跳了火坑，真真是悔之晚矣。”
“可世間哪有後悔藥？明兒我便打算帶著芸娘和錦兒，上衙門裡打官司，叫她們跟李員外父子，和離去！”
“可，今晚要是不收留，我們回去指定要被打死，那真是一點活路都沒有了……”
趙氏對這話，也是信了，心中不由一軟。
“和離了倒好，否則這樣下去，哪是辦法？”
獵戶村去北鎮，又不遠，她也沒少聽說芸娘她們在李家的悲慘境遇。
她們如今，既然打算逃離那個魔窟，那收留她們一晚，應該也不是不可以。
“去我家吧。”趙氏主動道，“去我家過一晚，明兒便進城，和離去。”
她說著，就去拉跪在雪地裡的芸娘。
芸娘卻是不肯起，哭著搖頭。
“多謝趙妹妹好心，去你家不方便……你家到底有男人，這李員外要是朝我潑臟水，我也解釋不清，反倒連累了張大哥名聲。”
趙氏一聽，也不敢再強求了。
到底是有夫之婦，留在洛丫頭這裡確實更妥當一些。
這時候，宋高也來到了院門口。
外頭這樣吵嚷，他也聽了個大概。
望著跪在風雪裡，一副慘狀的芸娘，不由有些心痛。
忍不住勸何洛洛，“洛丫頭，要不就收留她們一晚吧。明天讓她們走就是。”
芸娘滿臉是淚地抬起頭，望了宋高一眼。
宋高看到這張酷似月娘的臉，心中也是一酸。
又見她滿臉烏青，顯見被暴打過，更是不忍多看，把頭扭到了一邊。
芸娘望向何洛洛哭求。
“洛丫頭，你發發善心，救我們一命吧！我們明兒一定就走，絕對不會賴在這裡的，洛丫頭放心就是。”
她們三個，也實在是太慘了些，這會兒馬大夫吳掌櫃他們，出不由動了憐憫之心，紛紛幫芸娘她們求起了情。
“洛丫頭，讓她們進來吧。”
“好歹幫一回，若她們仍舊執迷不悟，今後便不再搭理。”
何洛洛這會兒，還真是沒法再把她們往外趕了。
隻是住一晚，又沒彆的，她若不聽眾人勸，非把人趕走，那可就顯得太過狠心了。
“進來吧。”她隻能鬆了口。
芸娘和林老太她們一聽，頓時喜出望外。
芸娘忙打雪地裡爬起來，哭著跟何洛洛道謝。
“洛丫頭，謝謝你了，姨母不會忘記今日恩情的……”
何洛洛也不由可笑了一下。
今日恩情？收留一晚能有多大恩情？以前她儘心竭力，照顧了她們好幾個月，最終得來的，卻是怨恨以對，如今還能巴望她們能記住恩情？
進了屋子後，聞到廳堂裡傳來的香味，芸娘和林老太她們，也就挪不動道了。
“表姐，我們……已經一天沒吃飯了……”
林錦兒咽著口水說。
她的肚子，也的確發出咕咕聲。
林老太卻是很有自知之明地訓斥林錦兒道：“錦兒，你怎麼又得寸進尺了？你表姐肯收留我們就不錯了，你還想吃飯？”
說是這樣說，口水卻不停地吞。
用手死死摟著咕咕叫的肚子，弓著老腰，竭力不住廳堂裡望，徑直往以前住過的東廂房去。
芸娘也趕緊拉起林錦兒，跟在林老太後頭。
“洛丫頭，給她們添副碗筷吧。”宋高懇求的目光，投向何洛洛。
他跟月娘的感情，與何洛洛不同，他跟月娘同床共枕幾年，又生了女兒，對月娘的母親妹妹，真是當作自已的親人的。
而何洛洛，到底不是原主，月娘生前，兩人也沒有多少母女之情。
之所以收留林老太芸娘她們，也都是出於對月娘的愧疚和彌補。
所以對於芸娘她們的遭難，她也不是有多同情的。
不過宋高既然這樣懇求她，她就是看在宋高的麵子上，也不好拒絕。
“那就過來一塊兒吃飯吧。”何洛洛淡淡地說了一句。
芸娘她們聞言也是驚喜壞了。
連連道謝後，便也端起了碗筷，上了桌。
林州人，最是看重元宵佳節。
過了元宵，這個年便過完了，所以元宵這天，猜燈迷，打鐵花，放煙火，甚至比除夕還熱鬨。
等到夜飯吃完，雪也停了。
馬大夫和吳掌櫃兩家人，便打算要回北鎮了。
“大姐大姐，我們要去猜燈迷，看打鐵花……”二丫三丫纏著何洛洛。
馬陽陽也興致勃勃地邀請，“洛丫頭，去唄，反正天還早。”
宋青青和劉靈花姐妹，也一副很想湊熱鬨的樣子。
“去吧去吧。”
“路又不遠。”
“玩個把時辰就回來了。”
何洛洛實在纏不過，便也答應了。
她離開前，心裡也是不由尋思。
這芸娘她們該不會想撬開她的房間，打她房間裡東西的算盤吧？
反正覺得她們三個今天跑來這裡，怕是帶有什麼目的。
不過若真想偷她的東西，倒也由她們去，反正她的房門，外頭瞧著木的，裡邊卻是防盜門，誰都休想撬開。
還真想看看，她們到底想玩些什麼把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