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平在信裡說,江小將軍每次上了戰場,把他們的生死看得比自已的還重。
他說他死了倒沒什麼,但他答應過洛丫頭,要保他們安全下戰場的。
這樣的承諾,是對尋常姑娘能說出來的?並且又一直不顧生死的堅守著。
江小將軍對洛丫頭的感情,恐怕比洛丫頭以為的,還要深的多!
但,也正因為洛丫頭並不清楚江景年對她的感情有多深,所以她才會掙紮徘徊,隨後又固步自封。
不敢麵對這份感情,觸碰這份感情!
何洛洛也的確將這份感情封鎖在心底,再不去觸碰。
縱使此刻宋時和說起,她也隻是默默將話題岔開。
望著宋高問道,“宋大叔,聽說芸娘她們打算賣掉李家的宅院和鋪麵,可是真的?”
“是真的。”宋高抿了口酒道,“林老太這兩天,到處在打聽買家,不過都擔心李家人鬨,沒人敢買。”
張青山馬上笑著接話,“咱們村的大劉和老李想買,苦於沒錢,給了個低價,不過芸娘她們不賣。”
說完又轉向何洛洛問,“洛丫頭覺得,降到多少能買?”
何洛洛不假思索地回答,“降到五六十兩吧,當初他們買地盤修建,也隻是花了這麼多的銀子。”
這話一出,兩桌人,不論哪個,都不由變了臉色。
宋高跟張青山更是麵麵相覷。
“降到五六十兩?”趙氏半晌震驚出聲,“前頭可有人給了你四百兩一間了的,這廂價跌成這樣,你不得虧死?”
宋高更是半響回不過神來。
“洛丫頭,這,這溫嶺的鋪麵宅子,不會真要跌價跌成那個樣子吧?”
“這般的話,你那些鋪子宅院,是不是得趕緊拋售?”
縱使對何洛洛信心十足的張青山,這會兒也是驚出了一身冷汗。
洛丫頭既然預料到宅子鋪麵會這般掉價,為何當初不賣掉?
他也是這麼久以來,頭一回用不理解的眼神望著何洛洛。
林州收複,那麼林州人就會大批離開,鋪麵宅子價跌。
若是整個溫嶺就此變成空城,說不定洛丫頭手裡的鋪麵宅子,真要全部砸在手裡。
張青山頭一回,替何洛洛感到深深的危機感。
大家夥兒都停下了筷子,無不目露愁容。
何洛洛卻是一臉輕鬆。
“林州人要走,這不是一早就能預料得到的嗎?我可從未想過溫嶺,要靠林州人撐起來。”
“反倒是林州人走了,把地方騰給外地客商,這般溫嶺才能真正成長為一個繁華的大城市。”
“你們想啊,林州商人也就那麼多,其它的林州人們可都是習慣種地的,光靠種地又如何能夠支撐起溫嶺的發展呢?”
這番話,在場的人除了家中經商的秦蓉,其它人幾乎都是一知半解。
秦蓉也是一臉的恍然大悟。
“洛丫頭的話,我懂了。”
“溫嶺處在中原和西域之間,這樣的商貿隘口,隻能靠商貿發展,而不是農耕。”
“所以,林州人們的離開,才會讓溫嶺從農耕轉變成商貿,倒成了溫嶺發展的開始……”
“沒錯。”何洛洛補充,“這段時間,據吳掌櫃在酒樓作出來的調查,外地客商的流量比之以前,已經翻了上百倍,可見咱們溫嶺的發展有多迅速。”
“而許多想在這裡尋找商機的外地客商,恐怕也已經盯上了林州人離開後所留下來的地盤宅院了。”
“到那個時候,林州收複,許多林州人離開,就會導致房屋宅院暫時性的下跌。”
“說不定會跌到六七十兩銀子……不過都是暫時的,我敢肯定用不了多久,那些紛遝而至的外地客商,會再次把鋪麵的價格炒起來……”
“我也隻能分析這麼多了,總之想買鋪麵,還可以再等等,等到林州徹底收複,那個時候就能下手了。”
何洛洛的一番分析,大家夥兒也是聽呆了。
張青山對於剛才對洛丫頭的懷疑,有些慚愧。
“洛丫頭目光長遠,她的推斷,不會有錯。”
“彆的不說,單說這允王府,都要搬到溫嶺來了,光這,就足夠可以相信,溫嶺將來肯定是有天大發展的。”
“來,喝酒,洛丫頭都不擔心這些事,咱們擔心什麼?”
大家夥兒原本的憂愁也是一掃而空,紛紛端起酒碗,喝起了酒。
何洛洛也喝了不少。
都是糧食釀的酒,香甜可口,不知不覺就有些上頭。
迷迷糊糊醉倒了。
宋青青見何洛洛喝醉了,隻能叫趙氏和張小花留下來,照顧她。
她自已自然也是宿在這裡的,四丫如今養在這裡,她作為這裡的管家,必然是住在這裡的。
好在侄子娶了親,家中也有人操持了。
她可放心在洛丫頭這裡,當她的大管家了。
這廂她安排好二丫三丫睡下後,便帶著四丫歇息去了。
由趙氏和張小花陪著喝醉了酒,有些吵鬨的何洛洛。
“我不想睡。”何洛洛醉醺醺地推開趙氏,搖搖晃晃往屋外去,“我想去外頭,看月亮。”
趙氏和張小花隻得扶著何洛洛,來到了屋外。
二月中旬的月光,格外的明亮。
何洛洛坐在院裡石桌旁,捧著下巴,抬頭望著月亮說起了醉話。
“今兒的月亮,好圓,好亮!”
“記得那個時候,在虎頭峰,月亮也是這般的圓,像銀盤一樣。”
邊說邊撿起地上一根棍子,搖搖晃晃舞了起來。
“江景年在月下,教我舞劍……”
邊說何洛洛邊有模有樣的比劃了起來
“起手式,挑燈照夜。”
“劍鋒斜指北鬥,腕轉三寸寒芒,挑落簷角積雪,挑破江湖蒼黃……”
……
“第七式,亂雪崩玉。”
“旋身攪碎月魄,千山鶴氅翻飛,刃光織就天羅,收儘人間葳蕤。”
舞完,身子一軟,便要倒地。
趙氏和張小花忙上前把她接住,母女倆也是無奈地搖頭,然後把何洛洛,背進了屋裡。
把何洛洛放倒在床上後,何洛洛還時不時地冒幾句胡話出來。
“江景年,你這個師傅沒當好,你教我的劍法,我全忘了。”
“我還忘了一件事,說好的一萬金,忘了叫你寫欠條!”
“你還欠我的賬呢,可彆死在戰場上……”
說了一夜的胡話。
趙氏數了數,喊了一百零八聲江景年。
這丫頭……
恐怕連自已都不知道,她對江小將軍已經這般動了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