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娘討了個沒趣,回了李府。
林錦兒剛給李雲煎好藥。
那藥,煎得和茶水一樣淡,也是做做樣子給人看的。
李雲不喝,林錦兒正打罵他。
芸娘忙上前阻止,“好了錦兒,你忙你的去,我來喂吧。”
如今李雲可是她的金主了,恨不能李雲早一些康複,哪裡看得了被林錦兒這樣打罵?
林錦兒也正巴不得,把藥交給芸娘,就出了屋子。
也沒去酒樓,而是在院子裡坐了,等著芸娘。
近來酒樓裡的生意是愈加冷淡了。
以前吧,多少能承接一些酒席,如今都放空三四天了,並且附近好些店鋪,都在轉讓售賣,鋪麵宅子的價格,一天天都在降。
她倒是願意低價售賣的,但礙於李家人難纏,沒人敢買。
當然,除了獵戶村的人。
她這廂,也隻能希望芸娘能夠說服宋高,購買她的鋪麵宅子了。
在院裡坐了一會兒,芸娘出來了。
“藥喝了?”
林錦兒問。
“喝了。”芸娘回答。
“他倒是聽你的話。”林錦兒扯了下嘴角。
芸娘淡定回答道,“你隻管打罵也沒用,總不能掐著他作灌的是吧?得說點好聽的才行。”
林錦兒聽了這話,輕笑道:“娘那麼會說好聽的,可有說服宋高買咱們的鋪麵宅子呀?”
“他們倒是青買。”芸娘道,“可價格談不攏,他們說,要等到鋪麵宅子,降到六七十兩才會考慮購買。”
“什麼?”林錦兒氣歪了嘴,“六七十兩?作搶的得了。”
“搶什麼?人家又沒逼著你賣。”芸娘倒是不急。
她完全不把任何期望,放到女兒身上了。
她為了女兒,付出了所有,而女兒對她,卻留了一手。
女兒拿了原本屬於她的四千兩,並且一文不給她這個做娘的。
這般行徑,怎能不讓人心寒?
“娘。”林錦兒也聽出芸娘語氣不大對勁了,“賣宅子鋪麵的事,你怎麼一點不著急?難不成,你還有彆的什麼打算?”
“彆的打算?”芸娘反問,“我還能有彆的什麼打算嗎?娘倒是問你,你有何打算?”
這倒是把林錦兒問住了。
林錦兒原本就不是個有主見的人。
一個庶女,又被主母養得一無是處,怎麼蠢怎麼教,如今麵對這麼複雜的境況,哪裡知道要如何打算?
也是走一步看一步,隨波逐流的。
先前,李雲剛癱那會兒,她想著留在溫嶺,跟何洛洛一樣做生意。
一個有能力的女子,也會被彆人高看幾眼。
像何洛洛,如今在溫嶺,誰見到她不得誇一句?
誇她小小年紀,有膽有謀,把酒樓和客棧生意做得有模有樣,說她將來指不定,會成為一位曉喻天下的女富豪。
這般高的盛讚,她每每聽到都會羨慕。
所以最初,她也想像何洛洛一樣經商。
可後來,她管理了和順酒樓一段時間後,才發現做生意有多難,有多繁瑣。
並且也沒有想象的那般受尊重。
酒樓裡魚龍混雜,那些喝醉酒的酒顛子,一不留神就會占你便宜。
她這些天,吃這些虧也是吃夠了。
所以李晨對她做出那種事情的時候,她也是半推半就的。
想著要依靠李晨,讓李晨找出李員外藏匿的財產,把希望都寄托在李晨身上。
但又擔心李晨找不出李家財產,或者找到財產之後,真如芸娘所說,不分給她。
心裡也是七上八下,搖擺不定,不知道該如何是好的。
這廂芸娘問她有何打算,她一時也答不上來。
“先把宅子鋪麵賣了吧。”林錦猶豫了一下之後道,“總歸這些東西,會掉很大的價,如今賣掉,能多得一點是一點。”
“鋪子宅子賣掉後,你不想離開溫嶺嗎?”芸娘追問。
“這,還沒想好。”
“女兒啊。”到底是親生女兒,芸娘還是打算給林錦兒一個機會。
她緊緊抓住林錦兒的手,跟林錦兒說,“賣掉鋪麵宅子,你手裡最少還有兩千兩,咱們拿著這錢,回欽州去。”
“到時候,這銀子咱娘倆一人一半,拿來做嫁妝,找個好人家嫁了,也是能過不錯的日子的。”
她委實在給林錦兒機會。
林錦兒拿了她四千兩銀子,如今她隻要一千兩啊,若這逆女還是不答應,那她也就無話可說了。
林錦兒若真的這般不顧母女親情,那今後,也不怪她這個做娘的,做出什麼狠心的事來!
當然,她希望看到女兒點頭答應。
到底是自已身上掉下來的肉,她不想母女反目成仇。
但,令芸娘失望的是,林錦兒不但沒答應,還生氣地站起來指責起了她。
“娘,你能不能不要老盯著我的口袋?就那麼點錢,你還非要來分!你安心跟宋高過日子不好嗎?”
“給宋高生個兒子,宋高不會虧待你,何必還要跳來跳去,想著再嫁?”
“你真以為帶了嫁妝銀子,其它男人待你就會好啦?說不定運氣不好,嫁個李員外這樣的,天天挨打都未必。”
這話真是嗆得芸娘,差點嘔出三升血來。
她真是錯了。
她給女兒留足了情願,女兒卻半分情願不給她留。
一千兩算多嗎?她可是貪了她四千兩啊!
這逆女……
她才是滿心滿眼都是錢,把母女親情全然拋到腦後去了。
“好,好!”
芸娘摁著胸口,強忍著怒氣問。
“依錦兒的意思,李家的財產,娘是拿不到半分了是吧?”
林錦兒心裡有些心虛,但還是梗著脖子道,“娘,你不口口聲聲為我好麼?既然為我好,那何必還想著李家這點東西?”
“你是知道的,我們從李家,也就拿到這麼點財物,鋪子宅子賣不賣得到掉還未定,就這麼點東西,你還時時盯著。”
“你要是有本事,就該問宋高要去……你都嫁給宋高了,銀子什麼的,不該問他拿嗎?”
林錦兒這話,徹底讓芸娘死心了。
她知道林錦兒,向來自私。
當初來溫嶺投奔的路上,娘仨就剩最後幾個煎餅,全被她拿去填了肚子。
全然不會顧及自已的母親和外祖母,會不會餓死!
如今李家的財物,她又想全部攬進自已腰包,置她這個當娘的於不顧。
即如此,那也彆怪她這個當娘的,將來把事兒做過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