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認真的？”
芙斯實在想不到，維特舉得這個例子，和他的經曆有什麼關係。
維特嘿嘿一笑。
“當然是認真的了。
我知道你聽不明白，你要是能夠聽明白的話，就不會一直揪著這件事幾千年，從未想過放過自己。”
說著，維特臉上的笑容略微收斂了一些，然後歎了口氣。
“唉！
你與我剛剛舉得例子中的布斯龍獸處境一樣啊！
它死了，隨我怎麼說。
你剛出生的時候沒有靈智，當然是任龍擺布了。
隻不過，它拒絕不了的是壞話，而你拒絕不了的是愛。”
芙斯怔了一下，隨後苦笑一聲。
“這也是波雷迪亞和你說的？”
維特搖了搖頭。
“這是我自己想到的，你對龍體煉金了解如何？”
芙斯搖頭。
“你是在和我開玩笑麼，你覺得我還會接觸龍體煉金？”
維特笑著點頭道：“這就對了，你從來沒有接觸過龍體煉金，所以，你根本不明白，讓一頭先天龍獸擁有靈智，這放在龍體煉金上，是多麼大的成就。
可以這麼說，隻要在這奧利維亞大陸活動的，搞龍體煉金的龍知道你的真正身份，那你將麵臨無止境的追捕。
你會成為他們視若珍寶，不……準確來講，應該是奉為神賜瑰寶。
不要用這種懷疑的眼神看著我，我可不是亂說的。
因為他們一定會覺得，能夠從你的身上，得到讓自己永恒的力量，而永恒對於搞龍體煉金的那些家夥而言，是至高無上的。
這種情況下，除了你的父母，我是真的想不到，會有誰放任你這樣的存在，離開他的實驗室，過著自由的生活。
這一點，不隻是我猜到了，波雷迪亞也猜到了。
或者說，隻要了解到你身上的事情，基本上都能夠猜到。”
“……”
芙斯沉默了好一會兒，然後長長的歎了口氣。
“唉——
他是我的父親……
不過，我可不會告訴你他的身份，從某種程度上來講，他已經受到了懲罰，但我覺得不夠，不夠啊！
隻有我離開這個世界，才能夠寬慰他們的龍魂，讓他們的龍魂獲得自由……”
說著，芙斯的眼神，看起來死氣沉沉的。
就好像，他完全沒有活在這個世界上的希望。
維特看著這樣的芙斯，心中暗歎了一聲。
“你是完全不想著自己啊！”
“我自己？”
芙斯看了維特一眼，隨後扭頭看向了那一輪黑日，眼神略顯呆滯，就像是他看的不是黑日，而是自己一般。
“我是一頭龍獸，一頭自出生起，就沒有屬於自己的靈智的先天龍獸，用數頭幼龍換來的靈智在我看來，完全沒有存在的必要。
我的身上流淌著的是罪孽，從肉身到精神，一寸寸，都浸泡在罪惡之中。
我沒有資格活在這個世界上。
波雷迪亞曾經告訴過我，身為一頭巨龍，死亡是懦弱者的逃避，而在他看來，我就是一頭巨龍，但……”
說到這裡，芙斯晃了晃腦袋，嘴角突然泛起了一抹笑容，雖然這一抹笑容還是有些苦澀，但他確實笑了。
“但就算波雷迪亞迪亞說的再怎麼合理，我都知道，自己並不是巨龍，不過，我也不想背負懦弱者的名頭離開。
更不想逃避自己的罪孽。
所以我就在想，如果是死在救贖之路上的話，應該不是懦弱者了吧！”
說著，芙斯收回了目光，又看向了維特，臉上的笑容更多了一些。
“所以，我剛剛可不是在誆你。
我是真的過來這邊散心的，順便做一些我認為的好事兒。
成功活下來，那就讓我這罪惡的靈魂，繼續承受這份罪孽，在自責的痛苦中繼續卑劣的活著，如果不小心戰死，那我也不是為了逃避而死亡。
事實上，每過一段時間，我都會過來這邊一趟，這已經不是我第一次來這邊了。”
“……”
維特看著芙斯，一時間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善良的龍魂才會自責！
芙斯就是太善良了，善良的不像一頭巨龍。
如果換成是維特，他會自責嗎？
也許會有，但絕對不會將自己的存在視為罪孽，並一心求死，他隻會慶幸活下來的是自己，並在以後的日子裡，小心的隱藏著自己的身份。
對於維特而言，善意隻是在不影響自身的情況下，才會流露出那麼一抹。
而維特從出生到現在，所表現出來的善意，其實並不是真正的善意，僅僅隻是巨龍特有的驕傲與責任的驅使下，所做出來的選擇罷了。
他與芙斯是完全不同的兩種龍。
就在維特思索間，芙斯突然開口問道：“波雷迪亞一直將我當做一頭巨龍看待，那麼你呢，你覺得我是巨龍嗎？”
聞言，維特略微思索了一下，隨後說道：“是也不是！”
芙斯看著維特。
“為什麼是這樣一個答案？”
維特輕笑一聲。
“我和波雷迪亞也討論過這個問題，如果隻是從波雷迪亞所考慮到的角度來看，你確實是一頭巨龍。
不是自己做的，隻因為自己是受益者，便願意承擔這份責任。
這就是巨龍！
但是，從另一方麵來講，我又覺得，你不是巨龍，甚至於，不配成為巨龍。”
維特的話很重，但反而是引起了芙斯的興趣。
他死死的盯著維特，臉上帶著一抹莫名的情緒，說起來有些奇怪，但芙斯似乎真的企圖從維特的這句話中，得到某些認同。
因為他也不認為自己是一頭巨龍，僅僅隻是一頭披著巨龍軀殼的龍獸。
而另一邊，維特也給出了自己的看法。
“是自由！”
芙斯愣了一下。
“自由？”
維特重重的點了點頭。
“就是自由，在我看來，對於巨龍而言，自由是最重要的，巨龍生來自由，而這份自由體現在方方麵麵。
而你……
在你自己看來，你不屬於巨龍，是因為出身，因為自己的與眾不同。
但在我看來，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自責與愧疚已經成為了束縛你自由龍魂的枷鎖，而這道枷鎖還是你自己給自己加上的。
你的身上一天套著這枷鎖，我就永遠不會認可你巨龍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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