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看起來有點膽小的船員掏出一隻彈弓,一拉一彈,就把那架無人機給打下來了。
然後他跑進駕駛室,駕船離岸。
胸毛男把趴在船舷上的居延扶起來,用一件衣服捂在他胸口:“老板你撐住,接應的船上有個獸醫……你不能再流血了……”
眼看我真的要被他們帶走了,現在也才剛剛離岸,我一狠心一咬牙,踩著船舷跳了下去!
水湧入耳鼻,我聽到了居延那被水聲扭曲了的呼喊:“連荷!”
胸毛男還勸他:“老板!她都恨得要殺你了還管她做咩?女人有的是!”
然後是居延的一聲:“滾!”
事實證明,旱鴨子就是旱鴨子,並不會因為情況危急就能在一瞬間潛力爆發,學會遊泳。
尤其海邊深淺莫測,而我又剛剛捅過人,嘴上說著這是你的報應,實際上嚇得腿肚子直轉筋。
我跳下去後,連個撲騰上浮的過程都沒有,像尊石像一樣,直挺挺的往下沉。
海水,好苦好鹹好臭。
嘔……
好安靜。
好黑啊。
我也要死了。
死海裡也不是沒好處,起碼尿褲子沒人看得出來。
隻是,我家裡還有個需要照顧的老母親。
還有我那個古靈精怪的小寶貝居續。
要是知道心愛的哥哥被我捅了,居寶閣肯定編排死我……
恍惚之中,我好像看到一束黃色的路燈。
青春正好的晏落俯身擋住了那束光,輕輕吻了下來。
他背後有斑駁樹影,還有在枝頭盛放的雞蛋花。
我閉上眼睛,眼底滾燙。
然後,我的胸口就猛地一痛!
我在疼痛下恢複了意識,胸口的疼痛還在繼續,差點把我肋骨壓折。
在陣陣壓迫下,我“哇”的吐出一口水。
殘留在口中的海水是那麼惡心,這回不用人壓,我自已趴著,連吐帶咳的嘔出好些水,最後連酸水都吐出來了。
一隻手和冰涼的雨水一起落在我的肩上背上,我扭頭一看,是樊警官。
他渾身都濕透了,頭發還在滴水,見我沒死,他扶著膝蓋站起來,從車裡拿出一瓶礦泉水,蹲在我身邊擰開,低聲說:“把手和臉洗一洗。”
我低頭一看,發現捅人那隻手的指甲縫裡還有血跡。
我伸出手,他把礦泉水倒下來。
海灘上全是警車,一片紅藍警燈閃爍不定。
有警察拿著對講機,對著海麵吱吱哇哇講個不停。
我一邊洗手一邊問:“是你救的我?”
樊警官說:“這回對得起你的稅了吧?”
我想哭又想笑:“居延呢?”
他說:“跑了,但海警去追了。”
“是安東尼報的警吧?你們怎麼來得這麼慢?”
樊警官說:“雲城這麼大,已經很快了!”
我洗乾淨手,又洗洗臉。
他扶我坐上一輛警車。
外頭的雨勢驟然增強,嘩啦啦的澆下來。
樊警官抹了一把臉上的水,對車上的小警察說:“帶她去醫院。”
小警察剛應聲,我就推開另一邊的門下了車。
我在人群中,看到了晏落!
真的是晏落,他渾身都濕透了,拄著手杖在沙灘上走得歪歪扭扭,見人就拉著問。
然後,他也看到了我。
我們不約而同的奔向對方,最後,他丟開手杖,在我撲過來的時候,伸開手臂,結結實實的抱住了我!
他的眼鏡口罩全被雨水打濕了,說話甕聲甕氣:“連荷!”
我抱著他,聽著他一聲聲的心跳,一時間,畏懼、委屈、心酸、輕鬆……各種情緒一起湧出,我在他懷裡嚎啕大哭。
“晏落!我要回家!嗚……我要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