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誰?”
周承燁眼睛緊盯著時冕,時冕下半張臉被口罩遮著,頭發烏黑,露出的杏仁眼也是同樣墨黑的色彩。
他雖然沒有說話,但僅僅暴露在外的一點眉眼,就讓周承燁莫名覺得眼熟。
好像在哪裡見過。
時冕:“……”
周承燁一直是人群中的焦點,他突然調轉矛頭將這話說出來,周圍所有人的目光都迅速集中到了時冕身上。
時冕瞥了眼周圍,見周父周母也都看向了他。
“我是飯飯的保姆,負責照顧他的衣食起居。”時冕重感冒鼻音重,他故意啞著嗓子,將自己原本的聲音遮掩。
“是嗎?”周承燁視線依舊沒有轉移,他往時冕身邊走近了幾步,打量道,“我倒是看你有幾分眼熟,像是以前見過。”
時冕:“……”
他看著周承燁開口道:“的確見過,在Helens酒吧。當時周少爺你摟著……”
“住嘴!你在胡說什麼東西!”
時冕話還沒說完,周承燁便猛地怒斥出聲,他神色有幾分怪異,朝四周快速看了一眼。
Helens酒吧是這片區域最著名的情色酒吧,裡麵跳脫衣舞,進行裸體搖滾的人不計其數,聽說在前不久還被掃黃大隊掃過。
周承燁還去過這種地方?
在場的陸周兩家人都麵色微變,周父更是片刻間臉色慘白。
他看向前方,見陸家人皆笑容斂去,目光不時在周承燁和時冕身上來回旋轉。
陸硯辭也轉過頭,他眉頭蹙起,有幾分狐疑地看了時冕一眼。
時冕還去過那種地方?
時冕全當沒有看見他們的神色,他看著周承燁開口道:“周少爺沒去過那裡?我當時看見了一個人,長的很像你。”
“我怎麼會去那種地方?!你彆血口噴人!”周承燁冷笑道,“倒是你,你一個保姆,不在家帶孩子跑去酒吧,你想去那裡乾什麼?啊?”
時冕:“我去運動,不可以嗎?”
周承燁都要被氣笑了,他轉頭看向陸硯辭,冷聲道:“這就是你找的保姆,就他這樣的,能帶好孩子?”
陸硯辭神色平靜,他捏著手裡的陶瓷杯盞,等上方的熱氣散去:“不關你的事。”
一句話,已經表明了他的態度。
周承燁臉上的諷刺之意更加明顯,他看了眼時冕又看向四周,連說了好幾聲好。
“行,你既然這麼說,我們也沒什麼好談的了。我周承燁又不是欠你的,這個婚我不訂了!你他媽愛找誰找誰!”
他說完,扔下手裡的禮花轉身就走。
周父緊跟著連忙站起身:“各位各位,實在抱歉,我這兒子他脾氣爆不懂事……婚事我們之前就說好了,不是他說了算,我讓他回來給你們道個歉……”
他說完,立刻低聲命令保鏢去外麵找人。
陸硯辭麵無表情,他開口道:“周叔,我和周承燁不適合。今天他既然說出了取消婚約,那就取消算了。”
周父神色一愣:“這……”
“這件事不急,以後再商量也可以。”一直未曾言語的陸父驀地開口說道,“你先去找他談談吧,他年少不懂事,我們都知道。”
他麵容與陸硯辭有五分相似,唇角總是掛著上揚的笑意,看起來平易近人。
周父頓時了然,他們兩家的婚約不會輕易作廢,陸起沅還是站在他們這一邊兒。
他鬆了口氣道:“多謝陸兄體諒。”
他說完轉過身,麵色難看地朝門外走了出去。
這出鬨劇過後大廳內寂靜無聲。
陸飯飯像是被嚇了一跳,他坐在輪椅上麵色泛白,後背掌心不停地出冷汗。
時冕注意到了他的異常,低聲朝陸硯辭開口道:“小孩犯病了,我帶他去吃藥,順便換身衣服。”
陸硯辭微蹙眉梢,他將更衣室的地點告訴時冕,後來想了想也準備起身一起離開。
“站住。”
陸起沅低沉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陸硯辭腳步停頓,轉眸看向了後方。
陸起沅沒怎麼看他,他轉身踩上樓梯,眉眼間閃過幾分鬱色:“上樓,去書房。”
他說完,便直接往樓上走去。
陸硯辭在原地停頓片刻,他喉結下的抑製環繃緊,呼吸沉悶。陸硯辭忍不住用手指勾了下抑製環的皮革表麵,感到有幾分煩躁。
時冕站在門口,他黑圓的眼睛看著陸硯辭,不一會兒就湊過來問道:“你要不要也吃點藥?”
陸硯辭默了默,推開他的腦袋:“不用。”
語罷,他也朝樓上走去。
時冕見狀也沒再多說,陸飯飯情況不太好,時冕找了個人帶路,進去後便將藥粉混著溫水喂給了陸飯飯。
陸飯飯身上的衣服都有些潮濕,全是被汗水浸透的。時冕便乾脆把它們全脫了,給他換了新的衣服上去穿。
陸飯飯竟然有些不好意思,在穿衣服的時候要自己動手。
時冕也沒堅持,他把衣服給了陸飯飯,看著他緩慢又艱難地穿衣。
“你現在年紀小,讓我幫忙穿衣服其實沒什麼不好意思的。但你願意自己學,就比其餘的小朋友要厲害很多了,加油!”
陸飯飯花了近二十分鐘才自己穿上上衣,隻是他下半身癱瘓沒有知覺,褲子還是隻能時冕給他穿。
最後的運動鞋依舊是陸飯飯自己動手穿上。
時冕蹲坐在旁邊,他見狀本想上前幫他把球鞋上的鞋帶係上,沒想到陸飯飯動作熟練,竟然不到一分鐘的時間,就自己將鞋帶係成了一個漂亮的蝴蝶結。
時冕視線在那對鞋帶蝴蝶結上停了停,站起身道:“我帶你出去轉一圈兒,這個地方大著呢,我們找找有沒有什麼好玩的。”
時冕說著,打開了更衣室的門。
靠在門外的人已經等了有一段時間,他見時冕從裡麵出來,聲音頓時揚了起來:“石臉——去哪兒啊?”
時冕腳步一頓,他看向斜靠在牆邊的周承燁,更加無語。
周承燁這二逼竟然跟著他來這兒了。
他轉身就要走。
“怎麼,想裝不認識我?”周承燁在時冕身後冷笑出聲,“寶貝,最近這幾周怎麼沒給我送禮物?我最近還有點想你呢。”
時冕腳步停住。
不行,還是想打他。
時冕重新將飯飯推進了更衣室,他蹲下身,朝他叮囑了兩句。
“我出去和這個叔叔說兩句話,很快就回來。你在這裡麵等我一會兒,有什麼事就按鈴打電話給我,知道嗎?”
陸飯飯眼睛朝四周轉了轉,握住衣袖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