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又發瘋(1 / 1)

寧瀾的麵容其實陸硯辭也記不清了。

陸家人將她視為精神病,瘋子,在陸硯辭進入陸家後就燒毀了有關寧瀾的一切,連一張照片都沒有留下。

此後不久,陸硯辭也被直接記在了白薇名下,他有了一個新的“母親”。

這個慈愛的母親,每一次靠近他都會不經意地捂住鼻尖,然後開玩笑般地問他是不是又忘了今天要洗澡,身上又有味道了。

陸硯辭感到無措。

在零下十幾度的嚴冬,陸硯辭被凍得嘴唇發紫也會每天堅持洗六七次澡。但新媽媽總說他有味道,說他不乾淨。

……他真的很臟嗎?

以前母親在的時候,從來沒有說過他身上有味道,從來沒有任何人說過他身上有異味。

她總會親昵地抱著他,誇讚陸硯辭是一個俊俏的Alha,以後不知道誰會這麼有福氣,能和他在一起。

可等他長大之後,一切都和之前背道而馳。

誰會這麼倒黴,會和他陸硯辭在一起?

他滿身怪味,令人聞之作嘔。

陸硯辭從小到大無數次地做夢,夢到自己還在當初的高樓上,母親牽著他的手,溫暖,舒適,像飛一樣地帶著他從高樓頂端一躍而下。

那時候,風刮過他的臉頰都是輕柔的。

他笑著和母親一起摔死在了水泥地上。

可太陽穿過窗簾投射而入,陸硯辭睜開眼眸,可笑地發現他竟然還活著。

頑強地活著。

他一步一步走得更遠,爬得更高,將曾經那些嘲諷和汙穢都甩得極遠,洪水猛獸追也難追得上。

他為什麼要幫沈望?他為什麼要幫那些沒用的老同學?他為什麼要幫陸戚然成為新指揮?

彆想,都彆想。

陸硯辭冷眼看著他們在水深火熱中掙紮,就如同他們曾經對他那樣——冷血、無情。

老宅的院子裡種滿了冬薔薇,是他母親生前最愛之物。這件事情,隻有他和父親知道。

陸起沅在寧瀾死後種了滿園的冬薔薇來懷念她,多麼深情啊……

可這也不影響他曾經軟禁他們母子,逼迫寧瀾為他的情婦。更不影響他和白薇結婚生子,有了一個接一個的孩子。

陸硯辭是個意外。

Beta不易生育,陸起沅本想和寧瀾保持一輩子的地下關係,可偏偏寧瀾懷孕了,還生下了陸硯辭這麼一個特殊的Alha。

從那以後,一切都朝著不可控的方向發展。

而直到如今,陸硯辭才明白那滿園的冬薔薇的含義——那是他尊敬的父親,用來偽裝深情的遮羞布。

“哈哈……”陸硯辭不受控製地低笑出聲,烈酒燒得他頭暈腦脹,他眼眶發紅,莫名地有些惱怒和心酸。

Beta……Beta……他如今遇到的這個,也是個沒心沒肺的Beta。

他拿起旁邊的易拉罐,突然毫無預兆地朝白牆砸了過去。

“砰!”的一聲巨響,驚得牆壁後的時冕從床上坐了起來。

他還在網上搜索抗抑鬱的一百種療法,正看得入迷,旁邊的牆壁便猛地震顫了一下。

時冕連忙把手機收起來:“地震了?是不是地震了?”

【……】

他話剛剛說完,牆壁外側又是一聲響聲。

這次的聲音相較於之前的那次要小了很多,時冕站原地屏住呼吸仔細聽,聽到了那邊有東西掉下來在地上滾動的聲音。

像是塑料瓶,或者易拉罐。

時冕皺了下眉,他走到牆壁邊,不到兩三秒又聽到了隔壁拿東西砸牆的聲音。

“……”時冕默了默,“他在乾什麼?”

【發瘋。】

000很淡定。

時冕:“這麼瘋嗎?”

他記得今天最後一次見到陸硯辭時他的精神狀態還算良好,沒想到他看個書的工夫陸硯辭就悄悄瘋了。

【你可以不用管他,正常情況下他發完瘋就會自愈。】

【禁書的主角都這樣。】

時冕在牆壁邊停了一會兒,對麵似乎換了一種作案工具,隻是依舊在不停的“砰砰砰”地往牆壁上鑿。

“我去看看。”時冕穿上衣服,他擔心陸硯辭在用腦袋撞牆,拿了鑰匙就往門外走。

【我提醒你,你現在去會比較危險。主角發瘋時會無差彆攻擊周圍所有人,詳情可以參考上一次他鎖你喉。】

時冕:“……那這次呢?”

【據我推測,他大概率會把你當牆打。】

時冕:“……”

“上次他就沒能耐把我掐死,這次就更好分析了,他鐵定也弄不死我。”時冕走到門前,他換了鞋擰開門把手,直接去了隔壁。

陸硯辭房門緊閉,門口還放著時冕之前送來的餐盤。

那上麵的食物早就隨著時間的流逝而失去溫度,一副僵硬冰冷的死樣。

時冕目光在那餐盤上停了幾秒,跨過它們擰開了陸硯辭房門的門把手。

“陸硯辭。”

陸硯辭屋內黑沉一片,伸手不見五指。時冕剛進去便被裡麵充斥的酒味撲了滿臉,他皺起眉頭,伸手打開了門口的燈。

整個房間霎時間亮了起來,白光占據屋內的每一個角落,將裡麵的景象全都暴露無遺。

依舊是之前那個四麵慘白的房間。可白磚上都是汙點,裝酒的易拉罐被扔的到處都是,書籍、桌椅、台燈……像是被強盜亂翻過,被打得七仰八叉。

整個房間內沒有東西幸存,床鋪上都是打開的酒瓶。唯有那隻黑兔子玩偶縮在床頭,倒是幸運地沒有受到波及。

時冕眉頭不自覺地擰緊,他跨過那些酒瓶和易拉罐,視線直截了當地定格在了牆壁旁的那人身上。

陸硯辭盤膝坐在牆壁旁邊,他臉頰通紅,白發末梢濕漉漉地垂著,分不清上麵的水珠是汗水還是酒水。

他似乎沒有注意到門口的動靜,一隻手拿著啤酒瓶,一隻手拿著鐵錘,背對著時冕對牆上又是一陣狂敲亂砸。

看得出來他還殘留著幾分意識,鐵錘砸下去的都是一個地方,幾次敲砸下來,他已經成功在牆上鑿出了一個小洞。

時冕扯了下嘴角,媽的這個酒鬼,飯也不吃還敢喝酒發酒瘋。

“陸硯辭。”時冕大步走上前,他沒顧陸硯辭的臉色,拽住他的手腕就將他手上的鐵錘搶了過來。

陸硯辭登時變了臉色,他防備似地拽住鐵錘的一端,直到看到時冕的麵容才指尖一顫,鬆了力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