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番外·十一指(中)(1 / 1)

他聲音細小,落入陸硯辭耳中,帶著陌生又稚嫩的音腔。

“我姓陸,陸硯辭。”隔著層薄薄的衣衫,陸硯辭不輕不重地按住了時冕的後頸,他那裡的皮膚光滑,還沒有像之後那樣長出腺體,卻明顯乾瘦。

“你如果願意,喊我哥哥也可以。”

時冕有些抗拒,他側過臉龐,拘謹道:“……陸先生。”

這一聲喊出來陸硯辭都有幾分驚訝,他看向時冕,時冕臉龐白皙,上麵青澀味明顯,連瞳仁都是顫著的,不是長大後的漫不經心。

陸硯辭揉了揉他的腦袋:“先生也可以,我的確是你的先生。”

時冕似乎沒聽懂陸硯辭話裡的意思,他黑曜石般的瞳仁轉向旁邊,隻看到了陸硯辭凸起的喉結。

“你這裡有很多玩具,玩哪一個?”陸硯辭站起身,“挑一個你最喜歡的。”

時冕這裡的玩具都是情趣玩具做出來的,它們有什麼作用,時冕一清二楚。

這個白毛……果然對他不懷好意。

“我不喜歡玩這些玩具,你如果想玩,自己去樓上。”時冕背靠著牆壁,小臉又緊繃了起來。

陸硯辭再遲鈍也發覺了時冕對玩具的抗拒。

真奇怪,曾經在他麵前沒臉沒皮要玩玩具的人,現在看到這些東西卻是厭惡恐懼大於樂趣。

“那不玩這些了,你不喜歡就不玩。”陸硯辭開口道,“換一個吧,你畫我猜怎麼樣?”

時冕低眸:“沒有筆。”

“你可以寫我手上。”陸硯辭伸出手掌。

他之前的手背被時冕用美工刀劃出了一道長達五六厘米的傷口,如今還在滴血。陸硯辭知道這些讓時冕看到不太好,特意拿手帕擦乾淨了綁起來,恍若無事發生。

“我用這隻手。”陸硯辭伸出自己乾淨的左手手掌,他將受傷的右手插進口袋裡麵,朝時冕開口道,“不臟。”

時冕目光從陸硯辭腰上移過,他指節僵硬地動了動:“隻玩一次,你猜錯了我就不陪你玩了。”

“猜對了呢?”

“那也不玩了。”時冕警惕心高的異於常人。

陸硯辭挑了下眉,道可以。

時冕的手指也隻是在骨頭外包了層瘦瘦的皮,他小手上留著薄繭,在陸硯辭掌心移動時帶起一陣又一陣特殊的瘙癢。

陸硯辭眼眸低下,不多時就在時冕虎口處看到了一層蒼白的繭。

除此之外,他掌中彆的地方也留有小繭……這已經不單單是經常乾活的手了,除了組裝玩具,時冕應該還碰過真正的機械,否則他手上不會出現如此多的薄繭。

“是什麼?”時冕已經寫完了自己的字,他看向陸硯辭,視線不時從對方特殊的白發上掠過。

“風。”陸硯辭吐出的字簡單,篤定到甚至沒有問時冕對不對。

時冕手指蜷曲了下,又繼續在陸硯辭掌心寫了個字。

他寫完又看向陸硯辭。

“太陽。”

連著寫竟然也能猜對。

時冕有些不死心,他正要繼續寫,卻見陸硯辭掌心合上,抽回手隨意折了折自己的衣袖:“不是說隻猜一次?”

時冕沉默片刻,轉身要離開。

陸硯辭伸手勾住了他後頸的衣衫,把他重新拉了回來:“陪你玩。”

他說著,將手攤開在桌麵上:“這次寫什麼?”

時冕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人,他重新坐回到原來的位置,在陸硯辭掌心又寫了幾個字出來。

“大海。”

“娃娃。”

“小船。”

……

過了將近半小時,時冕才對這個遊戲感到厭倦,回到了旁邊的座椅上翻看圖紙。

陸硯辭竟然能如此準確地說出他寫的東西。

時冕用報紙擋住自己的下半張臉,他不吭聲,像野獸偷窺般隻露出一雙眼睛,時不時狐疑地往陸硯辭身上看。

陸硯辭這項技能還是和之後的時冕培養出來的。

他喜歡時冕觸碰他時激起的顫栗和酥麻感,重了難受,輕了無感,這樣時不時若即若離的觸碰反而讓陸硯辭感到滿足。

陸硯辭想著,再度看向旁邊。

空氣中飄散出逐漸濃重的肉香,時冕已經借著報紙遮擋,把那個涼掉的大肉包全吃了。

“今晚能讓我睡你這裡嗎?”陸硯辭開口問道,“我用食物和你換。”

時冕咀嚼的動作一頓:“比如?”

“你想要什麼都可以。”陸硯辭對這棟大樓已經有所了解,他開口道,“我今晚就能給你把食物帶來。”

時冕低下頭,他抱膝縮在拐角,沉默片刻才說話:“我要兩個雞腿。”

“行。”

陸硯辭做事一向利落果斷,時冕剛剛說完,他便走出門,朝樓下走了過去。

這個大樓裡麵有無數個這樣的小房間,裡麵都居住著某個孩子。陸硯辭從路上走過時,能看見好幾個小孩打開房門,從門縫裡麵偷偷地往外看。

他們探究的眼神陰沉又謹慎,陸硯辭轉過頭,他們便又快速將房門關上。

“他是客人嗎?”

“好漂亮的客人。”

細細碎碎的聲音從四周傳出,重合散開。

陸硯辭更覺這個地方詭異,他不放心時冕一個人待著,去廚房拿了東西就往樓上走。

時冕依舊坐在椅子上看圖紙,陸硯辭打開房門,見他將紙張放下看向了他:“這麼快?”

才過去不到兩分鐘。

陸硯辭低聲嗯了一聲,他說完便將房門關上,從自己上衣口袋裡掏出了九、十個雞腿。

“給你。”

時冕:“……”

陸硯辭恐怕是把碗裡的所有雞腿都揣兜裡帶走了。

時冕有些猶豫,他走近陸硯辭,見陸硯辭正在仔細地拿紙巾擦拭自己指尖的油漬。

“你是客人嗎?”時冕突然開口問道,他眼中的情緒逐漸變化,“你不是客人。”

陸硯辭從他經常重複的詞語中聽出了端倪,他皺了皺眉:“什麼是客人?”

時冕一頓:“你不知道就算了。”

原以為是個壞人,結果隻是個掉進坑的羊羔。

時冕看了眼陸硯辭的相貌,已經知道了他的結局。他這樣極品的臉,是用來取樂的最佳人選。

又因他不是小孩而是男人,就更加容易被人玩弄。

“你也吃。”時冕將食物分給陸硯辭。

就當最後的晚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