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沒人知道，結界之下，一臉肅容的兩人其實在說笑。
“夫君，上去，我就是人皇了，後悔不？”
“嗬嗬，總算把臟活兒累活兒丟給你，樂得清閒。”
“清閒個屁，我就是個人皇，但你是人族之主，以後有的你忙活。”
“呃……大好日子，能不能彆提糟心事兒？”
“你讓我糟心，我也不能省著你。”
“我咋了我？”
“趁著在魏國王宮，不方便說你，一連十天夜不歸宿？”
“啊……”
“啊什麼啊，曹纓可是容光煥發。”
“沒娘子今天榮光……”
“少扯，我感覺今天不會特彆太平，該準備的準備好沒？”
“放心，人間沒人敢為難，天上若有人下來，那就給他下葬好了。”
“嗯……問題大概會出現在天官賜福這一環節。”
“嗬嗬，人皇繼位，昭告神靈就夠了，泰嶽非弄個祭祀，他們配麼？不過你說的對，也就這功夫天人沒準會下來擾亂一下，總不能讓你這麼名正言順就上去。”
“我聽說，你把天官賜福改為昆侖封禪？”
“是啊，昆侖永鎮人間嘛，請昆侖聖地出麵來個封禪，特彆合適不是。”
“得輔國聖地出麵請，否則天人又要借題發揮。”
“就這麼安排的，聖地請聖地，誰也彆放屁。”
“所以，天人若是到時候搗亂，昆侖也不能乾。”
“那必須，而且來的還都不是好脾氣的。”
“赤牙子和一念子？”
“還有二爺爺和七爺爺。”
“嗯，陣仗不小。”
“媳婦當皇帝嘛，必須排場夠。”
“那也用不著這麼大排場，弄個名號還是什麼始皇帝？”
“這也不能怪我啊，人皇是人皇，你還自稱帝，那不就是皇帝嘍，既是皇又是帝的你算頭一個，那不就是始皇帝？始祖人皇行帝製，多合適。咋的，不好聽？”
“嗯……聽著是不賴。但我總覺得你那眼神有點古怪。”
“呃……沒有，隻是覺得挺好，挺好，相當好……”
“每次你說話無意義的囉嗦時，都不太對頭。”
“嗬嗬，娘子多疑了……”
“哼，不是多疑，所以這個始字我先給否了！”
……
目送這兩人登山，無數人心思不一而足。
沒人知道，滇王嬴無名也隱藏在人群中觀禮。
在他身邊戴著帷帽的女子顯然是雪房。
“阿姐……終走到今天這一步。”
嬴無名目光深邃而明亮，聲音渾厚中透著欣喜和感慨。
雪房看著那兩人：“政，我知道你是真心為她高興，但女子為人皇，也必將授人口實，必被口誅筆伐。”
嬴無名聲音淡然中透著傲氣：“姐夫說過，青史由勝者書寫，不用擔心那麼多。待阿姐一統天下，所有毀謗皆成過眼雲煙。”
雪房沉默一下，轉頭看向嬴無名。
“政……你真的沒有在意過那個位置？”
嬴無名輕輕吐出一口氣：“在乎過，現在也在乎，但我知道，有些事隻有他們能做到，這天下不能再有更多內亂了。走吧，去天煞那裡。”
雪房微微點頭，轉身的瞬間，眼神忽的有些迷離，仿佛那一雙男女的身影變得縹緲起來，好像距離越來越遠，好像欲騰空飛去，消失在這蒼茫天地之間……
“他娘的，老子眼花了？”
一個胡子拉碴的大漢在遠離人群的地方使勁揉了揉眼睛，粗聲粗氣的罵了一聲。
若嬴無名在，當場就能認出，項臣。這妝容一如當初落霞山，還是那麼潦草。
他居然也在，而且他身邊的女子，不出意外就是虞傾城。
“眼睛怎麼了？我就說光明正大來看，也沒事。你非要做賊似的，不像你啊。”
項臣擺擺手，“不想給他們找麻煩罷了。眼睛沒事，就是忽然覺得，他們兩個身影變得有些飄忽。”
虞傾城笑笑：“他們是有點不好琢磨。”
“我說的不是這個……算了。奶奶的，明皇居然禪讓給嬴無雙這女子，也算開天地之先河。”
“有什麼好奇怪，嬴無雙當得。真正讓我無法了解的是江凡，還真有人不在乎天下啊。”
項臣卻微微一笑：“這點，你反倒不如我了解他。這小子……的確心不在天下，而是天上……”
虞傾城深深看他一眼：“不論你到底在想什麼，但大王要清楚，今日之後，她就有了平定天下的理由。我們之間也快了……”
項臣嗯了聲：“我還是很想取而代之。”
“那就做，反正無論如何，傾城都陪著你。就像那小子陪著她。”
項臣嗬嗬一笑：“她可不好陪，今天才剛剛開始，我來，可不光是為了看這意料中的禪讓大典。”
……
“好賢弟，好好看著，就是他們兩個，害我人不人鬼不鬼，也將害你國破家亡。”
陰惻惻的聲音在司馬棘旁邊響起。
晉王赫然也在，隻是他也明顯易了容。
他沒有說話，眼底卻儘是陰霾。
“嘖嘖，看到沒有，登頂人皇大帝，他們要主宰天下了。而這種大典，根本沒有邀請你這位諸侯，甚至沒邀請任何一位，很顯然呢，他們不想也沒必要了。自今日之後，他們將攜恢複大一統之名，毫不掩飾的吞並諸侯，你的路，已走到儘頭。”
“哼！所以，你現在連和我爭都沒心思。”
“爭什麼？我來做亡國之君？嗬嗬，賢弟，留給你吧，我隻想複仇。”
“複仇，你當真有把握？”
“有，答應仙山吧，至少我的複仇也是在幫你。”
“晉國還沒亡，水師還有大用！”
“算了吧，海上那些想必你也知道了，那種戰艦他們都有，何況江河之中。沒有勝算的，三千條戰船留給我，未來還能輸送仙山戰力，這是我們報仇的唯一籌碼。”
“戰船給他們，你得到什麼？”
“得到一幅圖。”
“圖？什麼圖？”
“他們兩個都感興趣的圖，這也是我發動最後一擊的機會。”
司馬棘沉默良久，“……不戰到最後，我不甘心。若水師不敵，我會儘全力保下來送你。”
那人獰笑一聲，“還是這麼算計，不到黃沙不死心呐，好吧，為兄等你。”
司馬棘不再言語，靜靜看著嬴無雙步步臨近玉皇頂，眼中布滿血絲，似乎隨時都可能血管崩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