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青衫看著他：“您老覺得，堂堂女帝，人皇氣運者，會是那種被家庭和男人改變的？”

孫道通道：“一切都不好說，總之準備是沒錯的。”

顧青衫揉揉眉心：“九界挪移若還不是終局，我真不知道什麼才是了。”

孫道通道：“九界挪移，或許是結果，最可怕的結果。但任何結果都要有因，找不到那個因，始終無法解開這曆史迷局，這場仗依然是糊塗仗，沒有找到關鍵因素，不知道最終該如何正確破解的糊塗仗。”

他說著，雙眉緊鎖，抬頭看向遠方：“這萬年史，看似自然演變，卻總覺得好像有人隱藏在蒼穹之外，以看不見的大手撥弄雲雨……到底是誰，到底……為什麼……”

江凡此刻正在奮筆疾書。

這是他從開戰之後養成的習慣，親筆記錄死去的功臣英烈和他們的生平過往。就連每一個小兵他都定下規矩，要史官們認真錄入大秦英烈譜。

而這次記錄的，就是保衛女帝一戰中死去的人。

這一戰中，兩千龍鷹衛捐軀，三十多名武道強者戰死。

四名強者重傷。

第一個他寫的就是氣壯山河一聲吼，引爆自身擋住神器的虛空散人。

江凡詳細記錄了他所知道這位道門大賢生平，最後包含悲傷寫下：大賢大能，為國為民。

此時，他正寫到紫陽真人。

江凡略去了他分裂龍虎道宗的罪孽，隻是簡單提了一句，修行存異，另立山門。後麵卻著重描述了他回歸龍虎道門，虔誠護道，立下諸多功勳，最後更是為護衛秦皇轟轟烈烈戰死的事跡。

最後，江凡把他定義為，紫陽天師，道門賢者。

江凡沒有略過任何一人，就連每一個龍鷹衛戰士都記下了名字和籍貫，讚譽：忠君愛國，當代英烈。

這都是要樹碑立傳，讓後世銘記的。

終於有時間的他，還寫下了前些時日尚未來得及記錄的熊九等人。

並將熊九冠以雄武英烈稱號。

他帶著無比沉痛的心情，寫的很慢，很認真。

每一筆，都是血淚，每一筆，都是青史，未來任歲月流逝，光陰斑駁，總不會抹去他們的英名。

孫道通來，他都不知道。

唯獨孫道通站在他背後看了很久，麵帶無儘複雜和無法言喻的慚愧……

這個年輕人，心裡到底背負了多少悲痛和哀傷啊。

直到江凡放下筆，孫道通才深深歎息一聲：“都是華族的驕傲。”

江凡雙目微紅：“是民族的脊梁。”

孫道通點點頭：“最傷心的是你胖師傅，他聽到虛空的消息，一直閉目打坐，至今水米未進。”

江凡歎口氣：“我去勸勸他吧。”

孫道通搖搖頭：“不必了，他能挺過來，你還有很多要事。把心思放在戰爭上，就是對他們最好的回報。”

江凡沉默良久，抬頭看著孫道通。

“老家夥，我有時候經常回憶起以前無憂無慮，瀟灑快活的日子……”

孫道通輕輕探手，拍著他的肩膀：“我知道你很辛苦。”

江凡指了指心臟：“身體不苦，是心裡。我的每一個決定，都有多少義士前仆後繼，多少將士血灑疆場……”

“這是榮耀，孩子，你唯一要做的，是不要辜負他們。”

江凡微微頷首：“這些名字，不但寫在這裡，刻入石碑，還烙印在我心裡了，我不敢看，卻忍不住去看，每看一眼……都在提醒我，這些勇者、這些自由鬥士，他們要的是什麼。”

孫道通點點頭：“永遠記著。而當千秋功業鼎定的那一刻，你的名字，要寫在最前麵。”

江凡卻沉默了。過了很久，才緩緩道：“我不該……留下名字……”

孫道通也沉默了，很長時間也沒有說話。

最終，江凡輕笑一聲：“好了，不說這個，無名……好像走了。”

孫道通眼神微微一動：“你都知道。”

江凡想了想：“希望他儘快回來吧，我一直想要他繼續統領殺神軍，畢竟與其說殺神軍是高大帥的親兵，還不如說是嬴無名親手帶出來的。”

這話沒錯，當初嬴無名化身高榮，帶出去征戰磨煉的，就是大秦第一精銳，殺神軍。

孫道通看著他：“你不想問問他出去做什麼？”

江凡淡淡一笑：“做什麼都好，隻希望趕快做完，老孫，你不希望我來安排他是嗎？”

孫道通再次沉默。

江凡起身，反過來拍了拍老家夥的肩頭。

最終什麼都沒說，隻是展顏一笑，轉身離去。

——

凰初十三年，三月二十七。

隨著第一統帥天策上師江凡一聲令下，全麵反攻開始了。

這次，大秦動用了真正的精銳。

一直被壓著打的大秦銳士咆哮著，吼出心中的壓抑和憤怒，悍不畏死的殺向敵人，更激烈的戰爭打響。這是為家國的反擊，是為袍澤的複仇。

北部戰區。

陸輕侯深吸口氣：“北帥，我的責任儘到了，該您了。”

沒錯，陸輕侯擅長毫厘之術，最初的防禦和消耗戰其實是他在指揮，而他也真正做到了。

蒙田點點頭：“參軍，你當榮耀。接下來，交給蒙田。”

說罷，跨馬向前，提起大刀，“颶風！”

隨著這一聲怒吼，鳳玄霸帶領虎豹騎作為先鋒，當先殺出。

身後大軍啟動，萬馬奔騰，大軍排山倒海。

這次戰鬥，熱武發揮不了太大作用了，因為數量太少，前期又消耗過度，連秦軍的熱氣球都被擊落了九成。況且大軍太多，陣線也太長。所以，將是一次原始的冷兵器鏖戰。

蒙毅騎著灰太狼一狼居中，封典、許虎策應左右，左中右三路大軍形成三叉戟形狀，緊隨先鋒大軍殺向蠻族。

先鋒部隊率先碰上。

鳳玄霸的對手是屠靈王，這個蠻族僅次於大狼主和巴圖魯的強者。他率領的並非自己的親軍，而是特種兵和巨狼騎殘部組成的精銳。

而鳳玄霸的任務，就是要徹底粉碎這支部隊，讓他們再也不能出現在戰場上，而這種對最強的戰鬥，正是鳳玄霸喜歡的。

雙方仿佛尖刀般對撞，殺意凜冽驚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