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長寧已然失了分寸。
可蕭潛並不在意。
他既然敢行此雞鳴狗盜,有辱斯文之事,那也彆怪自己不給他留情麵!
“須知少時淩雲誌,曾許人間第一流!”
淩霄金鐘又一次響徹雲霄,眾人眼前再一次浮現出新的畫卷!
隻是這次眾人看到的畫卷各不相同。
有人身著一品官服,站立於朝堂之上。
有人站在百姓中間,看著他們向自己投來感恩的目光。
也有人站在城牆之上,揮手間敵軍灰飛煙滅。
這都是他們年少時的夢,是他們為之奮鬥的理想!
如今在畫卷之中,他們仿佛都成為了那世間頂尖的大人物!
“佳作,又是一句佳作!”
“不,這不是佳作,乃是絕世傳唱!”
“非妖孽斷然作不出此等詩句,蕭學子大才,在下心服口服!”
不僅僅是台下之人,就連高台上的教諭們此刻也難掩激動之色,一個個全都站了起來,眸子裡充斥著不可置信!
“韓教諭,此子究竟是何人,如此絕句,竟能接連作出!”
“有此等大才之人,又怎會爭搶他人所作,更何況這兩句比那顧解元所作更為精妙!”
“蘇縣縣學果真是臥虎藏龍,想當初韓老教諭在世之時便是如此。”
韓教諭此刻也驚訝的無以複加,根本無心聽其他教諭說了些什麼。
待回過神來後,立刻走到桌前,提筆將剛剛那兩句全都記述了下來。
“妙,當真是精妙!”
韓教諭終於理解老父為何如此看重蕭潛了。
但憑這兩句,他就足以傲視同輩之人。
不,即便是自己,恐怕也斷然作不出這等絕句,或許隻有那些名宿大儒才能與之一搏。
這般年紀就有如此才學,若是再過十年,即便整個大夏文壇許是也有他蕭潛的一席之地!
場下,蕭潛望向顧長寧。
“顧解元,你認為這一句也是我抄襲來的嗎?”
“你……”
顧長寧渾身顫抖,再是如何,他也說不出這句也是抄襲而來。
“看來你還是這麼想的,那便繼續好了。”
蕭潛淡淡的說了這麼一句,瞬間讓靠得近的幾位學子驚為天人。
還有?這般絕句,這蕭學子竟然還有?
難不成他剛剛說能作出千句百句不是在說氣話,而是真的可行?
不不不,再怎麼說這也太過匪夷所思了。
即便是那些年過古稀的大儒們,這一輩子都沒有這麼多佳作,更遑論是此等絕句!
可不管他們信不信,蕭潛都已經再一次開口!
“直上青天攬明月,欲傾東海洗乾坤!”
全場再次寂靜,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蕭潛一個人的身上。
又一句,又一句佳作!
而且這一句的氣勢更為恢弘,與前麵兩句相比,給人一種熱血沸騰之感!
上青天,攬明月,為世間帶來光明。
下東海,引水入世,洗淨世間渾濁。
這般氣魄,不正意味著追求光明與濟世利民的心情嗎?
“少年應有鴻鵠誌,當騎駿馬踏平川!”
不等眾人感慨完,蕭潛又是一句脫口而出,仿佛這些佳作對他而言不過爾爾。
“又一句?”
韓教諭上一句還沒記錄完,這下一句就來了。
另一位教諭見狀,急忙也拿起筆來,開始記錄。
“不對,他好像還有新的詩句,快,你們也趕緊拿筆,一個字都不能落下!”
餘下的幾位教諭心中一驚。
這都四句了,竟然還有?
這蕭潛,難不成真的是什麼妖孽?
不然為何這般絕句在他口中猶如小兒歌謠般信手拈來!
蕭潛當然還有,而且還有很多!
他顧長寧不是還不承認盜取了他的詩句麼,那好!
今天就說到他承認為止,看看到時候究竟是誰顏麵儘失!
“風雨不改淩雲誌,振衣濯足展襟懷!”
“夢短夢長俱是夢,年來年去是何年!”
“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勝春朝!”
“我與春風皆過客,你攜秋水攬星河!”
“征程萬裡風正勁,重任千鈞再奮蹄!”
“匠心獨運丹青手,萬裡山河起宏圖!”
“莫道浮雲終蔽日,總有雲開霧散時!”
“……”
沒有人發出任何一點聲音。
站在正中間的蕭潛在眾人眼中也早已不是凡人,更像是九霄之上的仙人,正在一次次敲響那渾厚古韻的金鐘。
五句。
十句。
二十句。
直到三十句,蕭潛這才停下,轉身望向早已經臉色蒼白的顧長寧。
“顧解元,夠了嗎?”
“你現在還敢說,那詩句是你所作,不是從我這裡抄襲的嗎?”
“……”
顧長寧張著嘴,卻發不出半點聲音。
他眼中的蕭潛不是仙人,更像是從地府來的惡鬼,似是來索命一般。
“這蕭學子文采驚世,竟連續作了二十句絕世佳作,這般風采之人,怎會是那種沽名釣譽之徒!”
“蕭兄,之前是我等有眼無珠,實在抱歉!”
“顧解元,蕭學子在問你話,你為何不答?是天生不愛說話嗎?”
“孰是孰非想必大家心中已有定論,顧解元,你……哎!”
麵對這些質疑,顧長寧怒目圓睜。
明明他們剛才還在指責蕭潛,現在卻反過來嘲諷自己,當真是一群牆頭草!
惱羞成怒之下,他也早已沒了風度。
“蕭潛,你能作出這麼多佳句又如何?你還是證明不了我的那詩句出自你手!”
“我到底何時得罪過你,你究竟為何如此不計代價,也要陷我於不義之地!”
蕭潛笑了。
這顧長寧若是把這些心計用在正途,想來也不至於淪落到如今這番境地。
眼下他這般說辭,無非是想讓他人認為自己就是在故意構陷他。
可並非所有人都是蘇玲那種眼盲心瞎之人,戚雪……她尚且沒到那種境地。
“好,你不願承認也沒關係。”
蕭潛淡然一笑,“既然你認為那詩句好,我便再送你一句相似的,你且聽好了。”
見蕭潛竟還有新句,所有人再一次安靜了下來,細細聆聽。
可顧長寧卻捂住了耳朵,厲聲道:“住嘴!你住嘴!”
蕭潛依舊在微笑,並沒有受到他的影響。
隻是不似先前那般莊重肅穆,反而像是施舍顧長寧一般,輕聲言道:
“大鵬一日同風起,扶搖直上九萬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