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以為參透蕭潛話中深意的淺淺眉眼彎彎,笑的開懷。
“公子,奴家明白了。”
“今後奴家再也不會質疑您的決定了。”
聽到這話,蕭潛也以為淺淺是明白了自己隻想要平靜的生活,不由得也笑了起來。
“明白便好,那走吧,去看看新宅如何。”
“好,公子,這邊請。”
淺淺繼續帶路朝著新宅走去。
一路上,也能看到不少文人學子正在趕往縣學。
但蕭潛身著布衣,看起來與農戶彆無二致,自然不會引人注意。
這件事也算是給他提了個醒,今後絕不能再如此出風頭。
可說到底,要不是顧長寧用了自己的詩句還死不承認,又何至於此?
同一時間,顧長寧正在萬賓樓接待幾位臨縣來的舊時同窗。
許久未見,雙方難免有些生疏,故而寒暄了幾句之後,這才落座。
“長寧,還未曾恭賀你考上解元,想當初你我共同求學,可如今我卻還是一介白身,真是自愧不如啊!”
說話的人名叫周然,他一席緋色長衫,看起來彬彬有禮
而他身側之人名叫陳棟,他個子雖不高,卻滿臉正氣,一副君子之相。
此刻他也開口道:“是啊,我費儘心力,如今也不過堪堪通過院試。”
“可長寧卻已是解元,再進一步,便可報效朝廷,如此看來,我等還需更加勤奮才是正道。”
“阿然,阿棟,你們這是什麼話!”顧長寧佯裝惱怒,“與你們二人相比,我也不過隻是多了一絲運氣罷了,論才學,或許我還不如你們。”
他這話隻是謙虛,周然與陳棟何嘗聽不出來,故而相視一笑。
又聊了一些往事,三人也找回了當年共同求學時的感覺。
顧長寧這時問道:“阿然,阿棟,你們怎會突然想到來蘇縣了?”
周然喝了杯酒,這才道:“據說蘇縣出了一名舉世罕見的年輕學子,同輩之中難逢敵手,故而想來拜訪一下。”
陳棟也緊跟著開口,“據說那位學子在辨文上連作絕世佳句三十有一,這些詩句我僅僅誦讀一遍,便驚為天人,於是生出了幾分求學之心。”
“正好阿然來尋我,我倆一拍即合,便相約一同前來,又想到你如今正在蘇縣,便先一步給你遞了書信。”
聽到二人的話,顧長寧臉色驟變。
他萬萬沒想到,這兩位舊時同窗,竟是為了蕭潛而來!
“對了長寧,你在蘇縣這麼久,又身有功名,文采斐然,想必應當與那位學子相識吧?不知能否引薦一下。”
周然沒有發現顧長寧臉色不對,反而一副期待的口吻。
顧長寧牙關緊咬,勉強讓自己平靜下來,這才開口道:“抱歉,我一心求學,鮮少與人打交道,還真不知此人是誰。”
聽到這話,周然和陳棟麵露失望之色。
原本他們以為找到顧長寧,借著他的麵子,能比其他人先一步與那位學子結交。
可誰知道顧長寧根本不認識那個人。
許是發現自己表現的太明顯了,周然連忙打圓場道:“無妨,這何須道歉,你一心隻為報效朝廷,是我二人不該勞煩你才是。”
這個話題就這樣翻了過去,三人又開始聊起過往。
這時,雅間外似乎有人在向小二打聽那學子的事情,被陳棟聽了個大概。
正好小二進來添酒,他便急切的問道:“小二,你可是知道辨文上那連作三十一首絕世佳作的學子是誰?”
小二先是看了一眼顧長寧,而後笑著點頭。
“客官,這又不是什麼秘密,小人怎會不知。”
“您口中那學子,名叫蕭潛,與我家掌櫃的也是相交莫逆。”
“蕭公子可不僅僅是文采出眾,更是釀的一手好酒,但凡是喝過之人,都稱之為仙釀!”
小二回答的同時,還不忘推銷一下蕭潛釀的酒。
畢竟那酒價值斐然,不是尋常人能喝得起的。
可周然和陳棟明顯對酒不是很感興趣,反而又問了很多關於蕭潛的事情。
小二一開始答了幾句,可見二人沒有放過自己的意思,外麵又那麼忙,隻能將目光移向顧長寧。
顧長寧見他看自己,頓感不妙。
可來不及說話,就聽小二道:“二位客官,顧解元與蕭公子也是舊識,與其問小人,倒不如直接問顧解元來的方便。”
“況且顧解元對蕭公子的詩句了解頗多,在辨文上還用了蕭公子的詩句。”
小二這話聽起來沒什麼問題。
可市井間的傳言卻並非如此,那是說有人抄襲了蕭潛的詩句,這才逼得蕭潛做出三十一首絕世佳作用以證明。
也就是說,小二此舉就是故意的。
他家掌櫃的與蕭公子交好,他們自然是站在蕭公子這邊。
更何況,前些日子還有人傳言,說這顧解元與戚家家主有染,可戚家家主的夫婿正是蕭公子。
對這等抄襲他人詩句,還意圖破壞他人婚姻者,哪怕他身有功名,也人人得以唾之!
見那二人看向顧長寧的神情已然不對,小二便露出了幾分笑意,恭敬的道:
“二位客官,若無他事,小人便先退下了。”
說罷,小二便出了雅間。
可剛剛關上門,他就聽到裡麵傳來了憤怒的質問。
“長寧,你不是說你並不認識那位學子嗎?你我同窗多年,為何要誆騙於我!”
陳棟是真的生氣,他無論如何都想不到,時隔多年再相見,一見麵換來的便是欺騙。
周然卻滿臉冷笑,“長寧,我聽聞辨文上有人抄襲了那位學子的詩句,聽小二的意思,那人就是你吧?”
“難怪你會說不認識那位學子,想必是怕此事敗露。”
“我說的對是不對?”
顧長寧臉色鐵青,恨不得將那小二千刀萬剮。
若不是他多嘴,這二位同窗又怎會識破!
可細細想來,這二人皆是庸碌之輩,即便斷交,對自己也沒有任何損失,何必在乎他們是何想法,於是便打算譏諷兩句,而後瀟灑離去。
誰知還未開口,陳棟便先一步飲下一杯酒,憤然起身!
“顧長寧,我陳棟羞與你這等有辱斯文之人為伍!”
“你不配這身才學,更不配這解元之名!”
說罷,陳棟當即轉身離去。
周然麵色平靜,卻同樣飲下一杯,而後起身。
他沒有說什麼斷交之類的話,隻是用鄙夷的神情看著顧長寧,輕聲開口:
“呸!垃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