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記》中記載,男子二十,冠而字。
可在大夏,不僅僅是讀書人才能有表字,而且還需要長者賜。
但這並非是必須要有的,所以對此,薑婉兒也不奇怪。
蕭潛對如此親昵的稱呼並未發表什麼感言。
反正就是個代稱而已,叫什麼都一樣。
隻是剛剛吃過早飯,眾人便見玄一滿臉疲憊之色的走進院中。
之前蕭潛就奇怪,為何這一大早不見玄一。
本以為他還在睡覺,但轉念想想,他身為薑婉兒的貼身護衛,怎會如此不自律。
這才得知,他原來根本就是一夜未歸。
“小姐,蕭公子。”
玄一向二人打了聲招呼,畢竟在他眼中,在場之人也唯有這二人值得他恭敬。
至於一旁的宋六,早就被他無視了。
“玄一,你昨晚是去了哪裡,為何此時才歸來。”
薑婉兒輕聲問道。
原來她也不知玄一出門了。
玄一聞言,不由得看向淺淺。
淺淺卻是一拍額頭,後知後覺的道:“抱歉,是我忘了與殿下和公子說明。”
玄一也不在意這點小事兒,隻是掃視了前院一圈,見囡囡正在樹下挖土,這才開口道:
“小姐,昨晚我按照蕭公子的吩咐,去調查了一些有關於囡囡的事情,沒曾想竟真有所獲。”
蕭潛是讓玄一去調查一下,隻是沒想到他如此雷厲風行,竟然連夜就去查了。
見薑婉兒看過來,蕭潛便點頭道:“確有此事。”
“昨日囡囡同我說了一些話,我便懷疑她定是親眼目睹了家中慘禍。”
“所以才讓玄一以此為線索前去調查。”
聽他這麼說,薑婉兒也沒有多言,隻是問玄一都查到了什麼。
“數月前,北郡盧家在深夜慘遭滅門。”
“全家上下一百三十七口,無一人幸存。”
“但事後府衙前去查驗之時,卻發現盧家小女兒的屍身並不在其中。”
“多出來的一人,驗明身份後,乃是盧家下人的女兒,並非盧家小姐。”
“而那不知所蹤的盧家小姐,年紀正好與囡囡相仿。”
玄一說完這些,在場之人全都下意識的望向了囡囡。
難不成,囡囡就是那被滅門的盧家小姐?
“玄一,你說的北郡盧家,可是那掌管聚賢堂的盧家?”
玄一點頭稱是。
蕭潛對此有些疑惑,不由得開口問道:“這聚賢堂是……”
“蕭老弟,你連聚賢堂都不知道?”
宋六有些驚訝,就連淺淺她們也是如此。
“蕭公子,連我都知道聚賢堂,您竟不知?”小桃忍不住開口道。
蕭潛聳聳肩,大夏可沒有哪條律法規定他必須知道那聚賢堂是何種所在。
見狀,淺淺解釋道:“公子,這聚賢堂傳承至今二百餘年,乃是彙聚江湖豪傑的場所。”
“那北郡盧家更是江湖中的名門望族,甚至有人稱其為江湖魁首。”
“百年前,大夏與北夷交戰,那時北夷兵強馬壯,大夏連連敗退。”
“是北郡盧家振臂高呼,號召大夏江湖豪傑齊聚聚賢堂,並作為一支奇兵前往戰場。”
“不僅連斬敵將首級三十有餘,更是在攻城略地之中屢建奇功。”
“大勝而歸後,盧家卻拒絕了封賞,不願入朝為官。”
“當時的陛下卻說此功不可不賞,於是親手提筆,禦賜聚賢堂的牌匾。”
“從那之後,這聚賢堂雖在江湖,卻也受百官禮拜。”
“無論何人,但凡途經聚賢堂,必要下馬牽行,違者將以叛國罪論處。”
蕭潛像是聽故事一樣聽淺淺講述了有關北郡盧家和聚賢堂的事情。
他不由得發出感歎,這盧家之人頗為大義。
正所謂國家興亡匹夫有責,可江湖與朝堂之間本就互無牽扯。
能在如此國難關頭挺身而出,率領江湖群雄遠赴戰場保家衛國,那絕對是能傳頌後世的大功績!
難怪自己說不知道聚賢堂和北郡盧家之時,所有人都會用奇怪的目光看自己。
可以說,若沒有北郡盧家,說不定都不會有如今鼎盛至極的大夏皇朝!
“國家山河在,城春草木深。”
“如此說來,盧家堪稱滿門忠烈。”
“可為何滅門大事,卻要如此詳儘的調查之後才能得知?”
“按理來說,以聚賢堂的在江湖與朝堂之中的地位,應當早就鬨的人儘皆知了才對。”
蕭潛很快便發現了這件事裡麵的蹊蹺之處。
果不其然,聽到他的話之後,薑婉兒等人也麵露疑惑。
對此,玄一解釋道:“我也想到了這一點,所以多調查了一些。”
“這才得知,北郡府衙是擔心那些江湖豪傑作亂,所以才封鎖了消息。”
“畢竟近些年來,江湖中人與朝廷時有摩擦,全靠聚賢堂從中周旋。”
“若這時被人得知北郡盧家遭到滅門,恐怕會挑起江湖與朝堂之間的對立。”
蕭潛思索了一下玄一的話,了然了許多。
就如同他之前所料,這江湖與朝堂之間本就應該是兩不相擾。
作為大夏子民,這些江湖中人隻要不作奸犯科,雙方便可相安無事。
可自古以來便有以武亂禁之說,大夏律法對這些江湖中人的約束本就不如平民百姓那麼深遠。
故而雙方發生摩擦也定是常有之事。
是北郡盧家掌管的聚賢堂在這雙方之中起到了調解之用。
可俗話常說先有國再有家,這江湖也是大夏皇朝的江湖。
這些江湖人士,又豈可淩駕於大夏律法之上?
因此,若爆出盧家被滅門之事,恐怕江湖中人定會以為此事乃是朝廷作為。
是他們看不慣這盧家為他們這群江湖人士仗義疏言,所以才行此滅絕人倫之事!
可紙終究是包不住火的,這件事已經隱藏了半年之久,實屬不易。
若想繼續隱瞞下去,怕是比登天還難。
所以蕭潛問道:“婉兒姑娘,不知當今陛下對聚賢堂怎麼看?”
薑婉兒還沉浸在北郡盧家被滅門的驚訝之中。
聞言,這才開口道:“自然是敬重的。”
“我父……陛下前幾年北行,還曾在盧家小住了幾日,更是與盧家家主一見如故,常常有書信往來。”
“阿潛,莫非你這是在懷疑,此事乃是朝堂所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