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話說慈不掌兵,義不掌財。
那麼帝王無情,更是亙古以來不變的真理。
蕭潛不了解大夏的江湖,但他執掌戚家多年,對朝堂還是有些見聞的。
當今這位陛下,自登基之日起便開始了大刀闊斧的改革。
哪怕朝臣死諫,他也心如磐石,以皇權傍身,一意孤行。
然而事實證明,若非最終力排眾議,也不會有如今大夏這建國近二百年最為鼎盛的時期。
如此一位帝王,又怎會放任在其統治之下,有一股他無法掌控的勢力存在。
尤其是這股勢力還擁有舉足輕重的地位。
薑婉兒依舊是一副不願接受事實的模樣。
對此,蕭潛沒有安慰。
這位長公主給他的印象很好,但她更像是溫室裡長大的鮮花,沒有經曆過狂風暴雨。
既然出身皇室是她改變不了的命運,那她就勢必要接受一些她不願接受的事情。
“婉兒姑娘,我剛剛說過了,這不過隻是我的猜測而已,當不得真。”
“可但凡我猜中了幾分,此事你也不該牽扯其中。”
“說句大不敬的話,囡囡或許是陛下心中唯一僅存的良善。”
“你更是不能將她帶回宮中,否則……後果難料!”
薑婉兒說過,這位陛下與北郡盧家的家主一見如故。
雖不知二人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導致盧家一門百餘口喪生。
但囡囡還活著,就意味著這位陛下終究不是那般的鐵石心腸,算是給盧家留下了一絲香火。
但也僅此而已。
若囡囡的存在會影響到他的計劃,蕭潛相信,這位陛下也不會因為囡囡還小就手下留情。
薑婉兒依舊不語。
蕭潛知道她聽到了自己的話,也沒再多說什麼,轉身離去,給她時間自己想清楚。
可剛剛來到前院,卻看到了一位不速之客。
“戚小姐,你怎麼來了?”
沒錯,這位來客正是戚雪。
她正坐在圓桌旁喝著茶,隻有淺淺在旁侍候。
這讓蕭潛難免有些心驚。
要知道,淺淺與她背後的勢力就如同懸在戚家頭上的一把刀。
但凡戚雪有了投靠他人的心思,這把刀都會立刻斬落。
“蕭潛,我心中煩悶,想找人說說話。”
“可又不知該找誰,所以才貿然登門,你……不會將我趕出去吧?”
戚雪與往日裡有些不同。
她往常喜歡一些看起來就雍容華貴的服飾。
可今天卻穿著素雅,就連滿身的珠玉都少了許多。
她本就美貌出眾,算得上是萬裡挑一。
儘管與淺淺這種人間絕色相比,也隻是差之毫厘。
可不知為何,今天的戚雪,倒是有了幾分能與淺淺一較高下的感覺。
尤其是她此刻麵帶幾分幽怨與忐忑,那模樣當真是楚楚動人,我見猶憐。
“戚小姐,在下並不覺得你我之間是可以紓解憂愁的關係。”
“若有心事,又何必舍近求遠,大可去找那位顧解元,你們二人不是知己好友嗎?”
蕭潛語氣平淡,這話像是有幾分嫉妒之意,可他卻並未給人這種感覺,更像是在闡述一個事實。
誰知戚雪的神情更加幽怨,也沒有如同往常那般辯駁,反倒是紅了眼眶,就這般直勾勾的看著蕭潛,仿佛隨時都會哭出來。
這讓蕭潛微微有些皺眉。
他自認平日裡是個吃軟不吃硬的人,最見不得女子哭泣。
可眼前之人是戚雪,那便另當彆論了。
“戚小姐,若你有什麼委屈,可以去府衙擊鼓鳴冤。”
“在下隻是一介布衣,無法為你做主。”
“淺淺,送客。”
說罷,蕭潛坐了下來,隻是不願再與戚雪交談。
淺淺麵紗之下的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微微躬身道:“戚小姐,我家公子的話想必您是聽到了,請吧!”
戚雪咬了咬牙,一滴清淚順著眼角滑落。
她站了起來,卻並沒有離開,反而走到了蕭潛麵前。
“蕭潛,我徹夜未眠,依舊是想不通你究竟為何如此怨恨於我。”
“可是我做過什麼對不起你的事情嗎?”
“若你說出來,我大可向你道歉。”
蕭潛放下茶杯,看了一眼聲音有些顫抖的戚雪。
此時的戚雪梨花帶雨,像是受儘了這世間的委屈,那模樣著實令人心生憐憫,恨不得將其擁入懷中好生安慰一番。
即便是她剛剛從昏迷中蘇醒,虛弱至極那時,蕭潛都從未見過她這個樣子。
見狀,蕭潛微微歎息,正想要說個清楚,一雙纖纖玉手便搭在了他的肩上,這舉動多少有幾分親密之感。
若是淺淺,那蕭潛定不以為然。
可當他扭頭看去,發現此人竟然是剛剛從後院回來的薑婉兒!
不等他說什麼,就聽薑婉兒對戚雪道:“戚小姐,你還不明白嗎?”
“阿潛隻是不願再與你有任何交集,並非你們之間有什麼恩怨未了。”
“你若總是如此,未免失了戚家家主的身份。”
見薑婉兒與蕭潛如此親密的舉動,戚雪沒來由的心中酸澀。
“阿潛?你為何要稱呼他為阿潛!”
麵對質問,薑婉兒嫣然一笑,“我與阿潛的事情,為何要與戚小姐說明?”
“還是你覺得,你們戚家在蘇縣可以隻手遮天,無論何人都必須臣服於你?”
這話裡麵帶著濃濃的火藥味。
蕭潛一聽就感覺不對勁兒。
這不是薑婉兒與戚雪第一次在言語上發生衝突,雖然之前也都是薑婉兒占據上風,可她言語間的攻勢卻從未如此淩厲過。
他也隻能感歎,戚雪來錯了時候。
此刻的薑婉兒雖外表看不出什麼異樣,但恐怕心中攢著一團火,正無處發泄。
戚雪完全屬於是無意間撞上了槍口。
“我……我隻不過就是詢問一下,你為何要扣上一個如此莫須有的罪名。”
“此事若傳出去,那將置戚家於何地?”
戚雪難免有些慌張。
大夏第一皇商世家的身份本就敏感,若這話真的被他人所知,還不知道會掀起多大的風波來。
“原來戚小姐也有顧慮。”
“那又何必總是接二連三的來尋阿潛,難道就不怕彆人傳出什麼風言風語?”
“就如同你之前與那顧解元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