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寨之中，所有的匪盜全都彙聚在了一起。

他們就這麼跪在地上，連頭都不敢抬，一副戰戰兢兢的模樣。

神雷早就擊潰了他們的意誌。

再加上山間虎已死，他們徹底放棄了反抗。

蕭潛環視了一圈，這才望向秦巧巧，目光之中倒是有幾分讚賞。

“你說，我該將他們如何？”

秦巧巧一怔，不明白恩人為何會問自己。

她想要保全的，隻有毛子等人。

可按照常理來說，毛子如今也是匪盜。

朝廷剿匪，那他肯定是必死無疑！

同樣都是救命之恩，一時之間，秦巧巧陷入兩難境地。

但思慮了片刻之後，她還是咬牙道：

“恩人，這些匪盜到處燒殺搶掠，手上不知有多少冤魂，自然死不足惜！”

“可毛子哥救過我與爺爺，若是可以的話，我願意以命抵命！”

說著，她又跪在了蕭潛麵前，更是將頭貼在了地上，一副懇求的姿態。

蕭潛微微頷首，似是已經有了決斷。

於是讓玄一將毛子給帶了過來。

毛子很是忐忑，他也很怕死。

這些年他雖然沒有親手殺過人，但要說無辜，未免有些可笑。

為求自保，很多事情他也是不得不做。

也有許多人間接性的死在了他的手上。

可看著那為他求情的秦巧巧，毛子反倒有些釋然了。

投靠了山間虎之後，他已經做了許多違背良心的事情。

就算此刻被殺，他也沒有什麼冤屈可言。

“大人！”

“那姑娘殺掉山間虎有功，理應獎賞才是。”

“我不過是一介罪人，怎敢讓這等有功之人抵命！”

“但還請大人開恩，給我一個痛快！”

說著，毛子也是重重的一個頭磕在地上。

蕭潛笑了，上前按住毛子的肩膀，讓他將頭抬了起來。

玄一的刀已經出鞘，這是在警告毛子。

但凡他有什麼異樣的舉動，下一秒便會人頭落地。

“是誰說我要讓她為你抵命了？”

“更何況，我原本也沒打算殺你。”

“黃三，拿過來。”

站在後麵的黃三聞言，屁顛屁顛的跑過來，將一本冊子遞到蕭潛手中。

蕭潛將冊子放到毛子身前，開口問道：“識字嗎？”

毛子不明所以，隻是點了點頭。

“小人幼時曾跟著村中的一位老先生讀過幾年書，自然是識字的。”

“那便好，自己看看吧。”

蕭潛沒再多說，隻是瞄了瞄那本冊子。

毛子見狀，將冊子翻開細細觀瞧。

赫然發現，這冊子上記載的，乃是弘陽縣內各個村莊的人丁記錄。

“大人，您為何要給我看這個？”

毛子實在是不明白。

蕭潛也不多言，將冊子拿過來，翻了幾頁之後，重新放到毛子麵前。

這一頁所記錄的，乃是毛子那個村莊的人丁記錄。

連他的本名毛逑也赫然在列。

隻不過他的名字被紅色的筆墨劃了一道，這是過世的標識。

“在府衙的記錄上，你已經是個死人了。”

“你說，一個死人，我要如何再殺一次？”

蕭潛輕聲開口。

隻是這話，毛子更加的聽不懂了。

難不成，這位大人是真的沒打算殺自己？

但凡事都要講究個因果，自己就算已經被府衙除名，可落草為寇也是事實。

這位大人不殺自己，總要有些原因才對。

毛子壯著膽子朝蕭潛看去，卻見他的目光之中像是隱隱有幾分期待。

這份期待讓毛子靈光一閃，立刻想到了一種可能。

於是他立刻伏在地上，朗聲道：

“小人賤命一條，死不足惜。”

“可若是大人有什麼差遣，小人也定當鞍前馬後，唯命是從！”

“哪怕上刀山下火海，也隻需要大人一句話！”

“小人若是膽敢有二心，必將死於非命！”

聽到這話，蕭潛總算是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他為什麼讓黃三帶著那人丁冊子。

正是因為他從一開始就選定了毛子！

正所謂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所以蕭潛詢問過黃三關於這群匪盜的訊息。

黃三也是事無巨細，將自己知道的全都說明了。

其中更是提到了一個全村淪為匪盜的村子。

可不知為何，這個村子的人歸降於山間虎之後，便再也沒有見過。

後來從一個逃出來的良家女口中得知，是有人偷偷的放了她。

而那個人，就是出身於那個村子之中的一人，名叫毛逑！

“嗯……你叫毛逑是吧？”

毛逑，毛球，蕭潛也不知道這名字究竟是誰給他起的。

這家夥瘦的跟竹竿一樣，哪裡像毛球？

“回大人，小的是叫毛逑，若您叫不慣的話，叫毛子也行。”

蕭潛點點頭。

“好，毛子。”

“現在，把你覺得罪不至死的人挑出來。”

“我可以給你時間，但你最好考慮清楚。”

毛子確定了，這位大人真的不打算殺自己，而且還給了自己剩餘那些匪盜的生殺大權！

於是他磕了個頭之後，便立刻去挑人了。

先是將同村那些知根知底的人挑了出來。

又將一些常年留守山寨，與他同樣被迫淪為匪盜之人挑出來。

而後這才帶著他們來到蕭潛麵前，跪伏在地。

“大人，小的已經按照您的吩咐，將罪不至死的人帶來了，全都在這裡。”

蕭潛掃了一眼，見這些人大多麵善，沒有匪盜那種掛象的凶狠。

“好，你們跟我來吧。”

“玄一，你暫且留在這裡，確保剩下的那些匪盜全部人頭落地。”

“是，蕭公子！”玄一躬身領命。

而後立刻開始安排守軍處決那些匪盜。

山寨之中一片乞求哀嚎，聽得毛的等人背脊發涼。

就差一點，他們也會與那些人落得同樣的下場。

來到山寨外，蕭潛停下腳步，抬頭望了望夜空。

宋六就站在他身旁，虎視眈眈的盯著毛子等人，像是根本不信任他們。

片刻後，淺淺攙扶著秦巧巧從馬車那邊走了過來。

此刻的秦巧巧換了一身衣服，雖然不太合身，但總比剛剛那滿身血跡的模樣強了不少。

“多謝恩人。”

見到蕭潛，秦巧巧又要下跪。

因為這位恩人真的沒有殺毛子，全了她報恩的心。

蕭潛卻是讓淺淺扶好她，輕聲道：

“先彆急著謝我，先聽聽我打算讓你做些什麼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