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裡很痛，說不出話。
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彼時，李弘還沒有成為紅木宮的一代天驕，還隻是萬獸宮的一個打雜役的下人。
李弘的師傅是曾經逃亡之路上，曆經千辛萬苦流落到起始之地的半仙族，教了李弘一點點“仙術”，也就是所謂的能力。
且李弘資質極佳，是他師傅生平僅見的人類。
天生720條魔力回路，堪比神代序列。
而且是人族...
於是靠著之前在半仙族的一點點人脈，讓逃出人類世界的李弘前來尋仙。
此時的李弘，正在被師兄使喚著打雜。
“新來的小子，看你手腳笨的，我昨天讓你把這二十個草料槽都給填滿，你居然才乾了一半？我看你是不想在我們萬壽宮待了！”
“還有，前幾天就讓你扔掉的一個臭狐狸，你還養著何用？”
“好啊，你不是喜歡養嗎，那以後從你的口糧裡扣！”
“滾！快去乾活！”
那位趙師兄一腳把李弘踢了個踉蹌，身邊的一群雜役也都無奈搖頭。
李弘沒說什麼，拍了拍身上的泥濘，擦了嘴角的鮮血，便繼續乾活去了。
夢沉璃的心情很複雜。
眼角噙著淚，血絲盈滿了瞳孔，她很恨他，被拋棄的是我，恨不得殺了他。
她又不舍得看到曾經遭遇苦難的他。
複雜的情感，讓她隻覺的聽不見聲音。
蘇羽輕輕捏了捏她的臉頰。
也許女人就是這麼複雜。
當初的惜淚，梅麗莎，雲瀲，都有過這種特殊的情感吧？
韓以沫倒是頗有些興致道：“那個...就是傳說中的人王嗎？”
蘇羽點頭：“看璃奴的反應，應該是。”
“誰還沒個落魄的時候。”
“當初我也...嗬嗬，要是我沒有遇到艾莉婭，那，以沫寶貝，你可就見不到如今的我嘍。”
曾經的落魄不值一提。
蘇羽三人戴上龍閣麵具，跟在李弘的身後。
這裡，不怕被察覺出來。
萬獸宮的職責是捕捉天地妖獸，將它們訓練豢養成坐騎。
誰又真的不想當龍騎士呢？
隻是龍族不好抓，抓點其他序列的種族還是可以的。
李弘就養了隻小狐狸。
狐狸太小，甚至不會化形，既不能當坐騎，也不能當玩物，甚至沒什麼觀賞感可言，萬獸宮定期要清理掉這些浪費靈草靈植靈液的廢物妖獸。
但李弘沒舍得丟掉。
因為他很清楚，萬獸宮的妖獸都被打上了奴印，一生無法擺脫。
若是離開謫仙、半仙的弟子太遠，就會心力逐漸衰竭...
與棄屍荒野無異。
再加上小狐狸孱弱，就是待在萬獸宮附近，恐怕也活不下去，遲早成為強大妖魔們的口糧。
李弘這些下等雜役，修為不過超凡，也沒有人會特意查看他們的天賦。
每天隻有兩頓飯，以及一點點可憐的靈果、靈液，但就是這點東西，也足夠來自各下等序列能化形的種族雜役前來當差了。
李弘端著自已的飯碗，將大部分飯撥到了小狐狸麵前。
“吃吧~”
看著它受傷的腿，李弘笑了笑：“有我一口吃的，就有你半口。”
“我知道被人拋棄的滋味兒...”
說到這兒，他有一點點心酸。
連親爹都不認自已，還要為了妖妃的陷害而殺了自已。
舉目無親。
還有誰能...
他捂住自已的心口。
對他衝擊更大的是，天地人倫綱常，在還講究這種思想的年代，妖妃也是她的繼母，竟然那樣對自已...無異於毀滅他自小受到的良好教養敬重人倫綱常的心靈。
就像是...
世界觀的崩塌與重塑。
“唉...”
“可惜我力量不夠，如果能給你多找來些靈果的話，你的腿傷恐怕早就好了吧？”
李弘歎氣扒完了飯，準備繼續乾活的時候。
狐狸傳來了聲音。
“李師兄。”
誒？
李弘環顧四周，誰在跟自已說話？
那宛若天音的銀鈴聲。
看了一圈，似乎隻有...
“李師兄，彆看了，就是我啊...我的名字叫...狐白。”
小狐狸轉而化為真容。
她的絨毛潔白如雪，容不得半分的汙染，雪白的九根尾羽昂揚向上，即便以人類的角度來看，亦是極其美豔，周圍的一切如雪花散落。
為了保護自已，她，狐白偽裝成了最普通的魔狐。
被抓的時候也儘量不反抗，在萬獸宮的低級弟子眼裡，不暴露能力的情況下，自然看不出雪羽天狐的偽裝。
她本想著等待被萬獸宮驅逐。
隻是被打上奴印的那一刻。
徹底死心了。
但...她似乎遇到了一個特殊的存在。
同樣偽裝起來的...
人類。
禁區此時也流傳著一點點，屬於起始之地的傳說。
人類，在萬族眼中的序列末尾。
卻極少數生靈知曉。
他們是序列的末尾，亦是序列的開始。
李弘詫異道：“你...我的小狐狸呢？”
“難道你是哪位奪舍她的前輩？”
狐白咯咯笑道：“什麼奪舍啊，李師兄。”
“我就是小狐狸...也是，雪羽天狐。”
“我想離開這裡...師兄，可以幫我嗎？”
它不知道能否信任眼前的男人。
雪羽天狐並不擅長揣測心靈之惡。
絞儘腦汁也隻能想到，
如果他不計後果的將我放走，那我無論如何也...
李弘揉了揉腦袋，接受了這個事實：
“好。”
“我放你走，但現在不行？”
“為何？”狐白警惕心大作，難道他要...
他隻要說出自已的身份，就能得到萬獸宮的獎勵。
雪羽天狐在禁區很珍貴...
“你的脖子上還有奴印。”
“逃不了太遠的，我積攢的宮門貢獻也不能幫你解除...所以我隻能幫你...”
李弘眼神一橫：“幫你殺了趙師兄，他下的奴印自然會解除。”
狐白一愣，然後道：“那...那你怎麼辦？”
平白無故殺死同門？
男人好狠心，但，他不考慮後果嗎？
萬獸宮肯定會發現...
李弘靠在獸欄旁失笑道：“我厭倦了...”
“厭倦了隻能忍氣吞聲，隻能逃亡...我不想逃了。”
“沒有希望的苟延殘喘，任人欺侮，還不如放你走掉。”
“還不如臨死前...”
狐白能聽見生靈的靈魂之音，知道男人所言並非虛假，她嘴角微揚：“看來我們都不容易...”
“那麼李師兄...”
“你願意，換一條路嗎？”
“什麼？”
“和我締結不朽的上古盟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