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勝利還在外麵出差,回來最早也到明天下午了,這可怎麼辦?
還有陸良辰話裡的意思,是要為薑海棠做主?
他腦子飛快地轉著,想著怎麼扭轉局勢。
薑海棠想說什麼,但因為梁和平兩口子杵著,便不吭聲了。
陸良辰瞥一眼梁和平,一點麵子都沒給。
“我們去外麵說,省得有人杵在旁邊。”
梁和平很憋屈,但又不敢反駁眼前這位。
他名義上聽起來是廠裡的二把手,地位高於副廠長,可實際上,副廠長是有實權的,他是個虛的。
薑海棠從善如流,跟著陸良辰就走。
梁和平夫妻對視一眼,跟著出門。
到了招待所外麵,陸良辰找了一塊開闊的地方站定。
看到梁和平兩口子要跟過來,陸良辰冷颼颼地開口:“還不走,等著吃酒席?”
梁家兩口子赧然,隻能離開。
“梁和平雖然是廠裡的工會主席,但他是梁素雅的二叔。他的話,你不用放在心上。”
薑海棠點點頭。
如果不是親戚,不會在廠裡的領導明確表示調查的時候,還站在李勝利和梁素雅的立場來威脅自己。
陸良辰一雙清朗的眸子看向薑海棠的時候,閃著星光。
他之前懷疑過薑海棠找過來的動機,因此,昨天晚上就安排人去調查了。
因為安排的速度快,其他人都還沒反應過來做手腳。
現在調查結果出來,證明薑海棠的話都是真的。
“薑海棠同誌,經過調查,你所說屬實,明天就要出處理結果,你有什麼要求嗎?”
“什麼要求都可以說?”薑海棠遲疑了一下,問。
“是!隻要不是太過分,廠裡儘量對你做補償。”
“陸廠長,我在李家照顧老小四年,一個月讓李二狗給我補貼十五塊錢,應該合理吧?”
“四年時間,李二狗給我七百二十塊。”
陸良辰點頭:“合理。”
“這件事廠裡沒錯,我本來不該和廠裡提要求,但您也知道我的情況,如果回村子,隻怕也沒有活路。”
“我聽說廠裡最近招工,不知道能不能破格給我一個參加考試的機會。”
說話的時候,薑海棠一直在觀察陸良辰的表情。
陸良辰擰眉。
要求不過分,一個參加考試的機會,能給。
但薑海棠是鄉下來的,應該沒讀過書,充其量就上過掃盲班吧?
參加考試,有機會考上嗎?
“你可以要求廠裡給你一個臨時工的位置。”陸良辰提醒。
薑海棠一愣。
臨時工?
這個年代工作有多難找,她不是不知道,就算臨時工,也不知多少人爭搶,怎麼能輪到自己?
“張尚文找廠長說的,讓你留在食堂當臨時工。”
陸良辰原以為,是薑海棠求張尚文的,可現在看來,她似乎不知道。
“我不知道……”
這人情欠大了,她和張大叔不過認識幾天而已。
“你想參加招考,還是直接入職食堂的臨時工?”
陸良辰等一會兒,沒聽到薑海棠的回答,隻能開口詢問。
“先入職臨時工,再參加廠裡的招考。”張尚文樂嗬嗬的大嗓門傳來。
陸良辰無奈地看著張尚文。
“隻能選擇其一。”陸良辰提醒。
薑海棠身份敏感,不可能什麼好處都讓她占了。
“有啥不行的?誰說廠裡的招考隻能家屬參加,臨時工不能參加的?”
呃……
陸良辰一噎,好像沒說不可以。
倔老頭還會找漏洞了!
“那就這麼決定吧!”
“的嘞,事情就這麼定了,從明天開始,海棠妮子你就是我們食堂的臨時工了。”
“張大叔,謝謝您!”
“也是看你工作認真,又是個手巧心靈的,要不然老頭子才懶得開口。明天記得早點來上班,老頭子要休息去了!”
“張叔,薑海棠同誌手續沒辦,明天廠裡通報出來,得先回村辦手續。”陸良辰提醒。
“果然心急吃不了熱豆腐,兩天總能辦好手續吧?”
張尚文雖然迫不及待希望薑海棠入職,但手續肯定要辦,要不連糧油關係都沒有。
“行。”
薑海棠一句話都沒說,兩個人就將她的事決定下來。
她想說話,可是又覺得沒什麼可說的。
說啥?
這樣的安排對她來說,已經是天大的驚喜。
“陸廠長,我尋思,廠裡得安排個人陪著海棠一同去。李家人估計不是好的,我怕妮子一個人扛不住。”
李勝利不是好的,他家裡人估計也不能好。
能瞞著這麼大的事兒,可見心術不正,得防備著點兒,彆讓海棠吃虧了。
陸良辰原本想說他想多了,但在看到薑海棠瘦巴巴的身體的時候,覺得張尚文說得有道理。
“這事我安排。”
事情定下來,陸良辰和張尚文一同離開,薑海棠則緩步回招待所。
走到前台,想起自己打算借閱報紙,之前隻是想打發時間,現在則是想看看時政,說不定考試有用。
薑海棠客客氣氣地問:“我想看看你們這裡有沒有報紙或者書籍,借閱一下。”
招待所的服務員並沒有因為她的身份對她歧視。
聽聞薑海棠的話,雖然懷疑她是不是識字,但還是從服務台上拿過來兩份報紙遞給薑海棠。
“這是前天的《隴原日報》和《國民日報》,可以嗎?”
薑海棠笑著接過報紙道謝後,拿著兩份報紙離開。
薑海棠回到房間,兩張報紙很快就翻完了。
報紙上的信息零零散散的,她也沒抓到有什麼有價值的。
倒是看到副刊的時候,突發奇想,覺得自己應該也可以嘗試寫寫文章,萬一投稿成功,不光能賺點小錢,還能給自己創造其他就業機會。
給《國民日報》這樣的大刊物投稿,薑海棠不敢想,但她可以嘗試給《隴原日報》投稿。
不過,明天還要早起,薑海棠估摸不早了,便關燈睡覺。
至於寫文章,明天找紙筆試試。
許是覺得未來有指望了,真的和上輩子不一樣了,心裡逐漸踏實沉沉睡去。
迷迷糊糊中,薑海棠聽到有人大力拍門。
她睜開眼睛,天還沒亮。
誰這麼不講武德,一大早的打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