禇胡廠長,我確實有一些思考,不知道對不對,大著膽子說說,要是有不對的地方,各位領導彆見笑。”
“一直以來,我國的紡織工業比其他工業發達,但各位領導應該也能感受到,不足之處也很明顯,如設備依賴進口,原料不能自給,生產技術水平低等等的問題,製約了我國紡織工業的發展。”
“我來廠裡的時間雖然短,但也知道,這兩年,我們廠一直致力於革新技術,而且已經初見效果,如新增了大量棉紡錠,毛、麻紡織工業也有了不小的發展。”
“在未來十幾年甚至幾十年時間裡,我覺得化纖產業才是紡織業發展的有生力量,而這正好是我們所不擅長的領域,隻有化纖紡織高速發展,才能為我們廠的持續發展奠定基礎。”
“當然,還有紡織機械工業的發展……”
廠領導們連連點頭,十分讚同薑海棠的話。
他們不時的還會提出一些不太明白的點,薑海棠都一一作了解答。
兩個多小時之後,已經到了下班時間,胡廠長意猶未儘。
“薑海棠同誌啊,你正是我們廠裡需要的人。”
“是廠裡給了我機會,我才能有今天。”
薑海棠這一說,胡廠長又想起來李勝利不乾人事的事兒。
他將目光看向梁和平。
梁和平的麵色很是不好看。
他不算什麼好人,家裡的兒子是個不爭氣的,未來女婿又是部隊上的,才想著扶持李勝利。
誰知道這個混賬玩意兒,當上主任才不到兩個月時間,就被擼了。
他白搭了人情不算,現在還被人指指點點的笑話。
除了怪李勝利,他也怪薑海棠。
原本他還想著過些日子悄悄把薑海棠弄走。
現在不能了,薑海棠要在廠子裡常駐了。
胡廠長看到梁和平那副死人臉的樣子,冷哼一聲。
“薑海棠同誌,以後你就入職咱們廠的技術部。”
“是,胡廠長!”薑海棠開心的應下。
“你放心,廠裡不會虧待你,入職就按照十八級工資算,三個月之後給你轉正,拿十七級工資。”
胡廠長這話說完,幾個副廠長都有點唏噓,他們熬了這些年,現在也才到十五級十六級工資。
但人家能說出來的那些,他們想都想不到,能怎麼辦?
“我不同意,這不合規矩。”開口的正是梁和平:“薑海棠同誌不能按照乾部走。”
梁和平黑著一張臉,雖然是跟胡廠長說話,可眼睛卻一直盯著薑海棠。
雖然做錯事的是李勝利,但李勝利已經和梁素雅結婚了,打落牙齒也得吞下。
為了維護梁家的體麵,堅決不能讓薑海棠好。
最好能逼迫薑海棠離開廠子。
“為什麼不能?”胡廠長正高興呢,被人這麼一打岔,當下上演笑容消失術。
“薑海棠沒有學曆,隻能當工人,當工人也隻能從學徒工做起。”梁和平冷著臉說。
“嗬,梁和平,你是廠裡的老乾部了,怎麼能為了一點小事,就要讓廠裡損失這麼一個人才?”
胡廠長對梁和平這個老同誌平日裡還算尊重,但梁和平這個人,有點認不清楚自己的位置。
他今天也不打算繼續給他臉麵了。
“要是胡廠長一意孤行,我得去找工業廳的領導們念叨念叨去。”
梁和平陰沉著臉,說出的話是威脅之言。
他在工業廳裡有關係不錯的人,雖然不是大領導,但也是能說得上話的。
“你不用威脅我,薑海棠同誌是我們廠裡招到的特殊人才,給十八級工資的乾部待遇是完全合理的,走到哪裡我都敢這麼說。”胡廠長拍著桌子怒道。
“她有什麼成績,就成特殊人才了?從紡織大學招來的小黎他們,才是真正的人才。”梁和平與胡廠長針鋒相對。
“誰規定的特殊人才隻能從大學生裡招?”
“反正我就是不同意……”
薑海棠看兩個人為自己的事情吵起來,立即開始思索破局。
十八級的工資,一個月有九十八塊,她不想放棄這麼高的工資,去當一個月十八塊的學徒工。
但有人質疑,傳出去總是不好聽。
尤其她是女同誌,說不定會被人造黃謠,連累了胡廠長。
“胡廠長,我這裡有一本手劄,應該能破解廠裡當前的困局。”
薑海棠從隨身背著的挎包裡拿出一本小冊子。
胡廠長火氣正旺呢,因為薑海棠,硬生生壓住自己的情緒,狐疑地從薑海棠的手中接過小冊子。
這是薑海棠自己寫下來的一本小冊子,小冊子裡的毛紡織技術,是薑海棠夢中看書看到的內容。
紡織廠想研究毛紡織技術已經很久了,但一直都沒有取得技術突破,最近還專門去紡織大學招了學生來廠裡工作。
而她提供的毛紡織技術,比當前的紡織技術要稍微高一個層級,正常大概在三四年之後,才能成功並推向市場。
“胡廠長,我們廠地處西北,周邊畜牧業發展迅速,收購羊毛容易,所以我一直在關注這方麵的信息,目前雖然不是很成熟,但總算找到了研究方向。”
大西北收購羊毛確實容易,但技術局限導致毛紡織業發展緩慢。
紡織廠加大毛紡織的研究已經好幾年了,一直沒有取得突破。
薑海棠同誌拿出來的毛呢紡織技術雖然隻是概念性的,但可行性極高。
如果這個研究項目落地,紡織廠必然能走出一條通天大道。
說不定,還能為國家換取外彙。
“海棠同誌,既然是你提供的,這項技術就交給你研發,等你研發出來,我給你請功。”
胡廠長高興的不得了,根本不想理會攪屎棍子一樣的梁和平。
梁家這些人也真可笑,一個個的,明明知道,是李勝利的錯,偏偏要讓薑海棠承擔一切。
梁和平不知道胡廠長到底看到了什麼,但他現在憋著一口氣,堅持要讓薑海棠從學徒工乾起。
“梁和平同誌,你如果繼續保持這個態度,我今天就給上麵打報告,將你調離紡織廠。”
“紡織廠可以養活一個半個的閒人,但不能養活拖後腿的人。”
胡廠長這幾乎就是要和梁和平撕破臉了,以至於其他人都不敢開口勸。
梁和平不知道是羞惱還是生氣,反正臉漲紅了。
“胡廠長,我是對黨負責對國家負責,對廠子負責對人民負責……”他語氣激動,聲音也很大。
“行了行了,你要是真這麼負責,就不會做那些以公謀私坑害廠子的事兒了。”
胡廠長盯著梁和平,他做的那些事,當他不知道呢?
不過是看在他做的不過分,又是老同誌的麵子上,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罷了。
梁和平還想說辯解的話,忽然聽到廠子裡的廣播響起。
但並不是平時鼓舞士氣的廣播稿,而是他女兒梁茹雅帶著哽咽的聲音。
“我是梁茹雅,我今天汙蔑了薑海棠同誌,我為我今天的行為,向薑海棠同誌誠摯的道歉,請你原諒。”
“我是梁茹雅,我為我今天汙蔑了薑海棠同誌的事,向薑海棠同誌誠摯的道歉,對不起,請你原諒。”
“我是梁茹雅,我為我今天汙蔑了薑海棠同誌的事,向薑海棠同誌誠摯的道歉,請你原諒。”
梁茹雅帶著哭腔的聲音,將這兩句話說了三遍。
能聽出來,第三遍的時候,已經泣不成聲了。
眾人聽到這個廣播的,表情各異。
胡廠長蹙眉,顯然對梁茹雅不滿意。
陸良辰隻是垂眸搓著手指頭,讓彆人看不到他的表情。
其他人有驚訝的,也有看著梁和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