慎王的禮,一時之間也退不回去,薑隱便尋了個地方先收了起來。
這禮好處理,但餘佑安這個人卻不是那麼好打發的。
兩人東拉西扯了一番,他又懶在了她屋子裡,之後一連數晚都是如此,到了最後,他的東西一點一滴地占滿了屋子的角落。
看著靠坐在床頭,執書看著的男人,薑隱放下手裡的梳子,扭身看向他。
“侯爺,你的院子住不得了嗎?”
他的視線從書上挪開,落到她臉上,劍眉一挑:“能住,但不方便。”
薑隱鳳眸瞪得滾圓,若不是礙於他的身份,她就要忍不住破口大罵了。
那個院子他都住了一個多月了,怎麼就突然間不方便了。
他懶在自己這裡,倒更像是另有目的。
餘佑安確實有目的,一來覺得如今的薑隱行事與前世差彆太多,不知她是真的變了,還是藏得更深了,隻有與她多接觸,才能分辨出來,搬過來也更容易盯著她。
二來,她既同自己說了要做對相敬如賓的夫妻,至少在外人眼裡他們要像對夫妻,他們同住一院,府裡上下才會真正認下她這個女主子。
可惜,薑隱不知道這些,隻覺得餘佑安此人心思難測,自己看不透他,也懶得看透他。
天氣轉暖,柳樹抽枝,早春的花兒也開始躍上枝頭。
薑隱不隻為侯府的主子們添置了新衣,也為全府上下都置了一身,府中奴仆無不歡喜,感恩戴德。
其實不過是積在庫房裡的一些尋常料子,製成衣裳分賞下去,花不了幾個錢就籠絡了人心,人有時便是如此容易滿足。
林氏那裡,她也送了幾匹好料子過去,聽說她身子好了些許,薑隱也裝著不知香月出府買藥的事。
趙嬤嬤安耽了幾天,芳雲她們也沒新的消息,也就暫時由著她繼續在她的院子裡擺老資格,時不時地叉著腰訓人。
這日清晨,薑隱還睡著,就被芳雲搖醒了。
“少夫人,今日要回薑府賀壽,該起了。”
薑隱原還想再懶一會兒,聽了這話,立刻清醒過來。
今日是母親柳氏的生辰,前日薑府特意派人送了請柬過來,不止請薑隱夫婦回府慶賀,還邀崔太夫人和餘佑瑤賞臉赴宴。
她與餘佑安商量,薑家也不是什麼好地方,祖母也不差這頓飯,還是不請太夫人和餘佑瑤去了,所以她同崔太夫人言明後,她老人家也讚同。
賀禮前一日晚上就備好了,薑隱磨磨蹭蹭地洗漱吃飯,準備出門。
餘佑安上朝去了,以往這時候他還沒回府,她也沒等他,隻身上了馬車。
端坐在車內,她扶了扶鎏金步搖,想到臨出門前,芳雲拽著她非要簪上,生怕她回府穿得不體麵,被薑家人輕視。
門簾子動了動,卻遲遲不見趙嬤嬤和翠兒上車,她忍不住催促:“趙嬤嬤,翠兒,走了。”
簾子被挑起,進來的卻是餘佑安。
“你……侯爺今日這麼早回來了。”她看著他大邁幾步。
馬車因為他的走動微微晃動,直到他在她身旁坐下。
“說了今日陪你一道兒去,自要踐諾。”他一撩袍擺撫平,雙手搭在膝頭。
此時她才發現,他穿的是常服,看來早就回來了。
昨夜他確實說過今日陪她回薑府,隻是她以為又要自己先行回去,他下朝後直接與父親同行,卻沒想到這回還真是陪著自己同行。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不一會兒就到了薑府。
薑隱搭著餘佑安的手下了馬車,抬頭看到薑雪正從馬車上下來,而秦度已走到了他們跟前。
“侯爺,大姐姐。”秦度向著兩人行禮。
餘佑安隻點了點頭算是回應,薑隱微欠了欠身,而後看向薑雪。
不過月餘不見,天氣轉暖衣裳穿得也單薄,薑雪的肚子已開始顯懷,這時候毫不顧忌地回來,看來薑家這頭她是不打算瞞著了。
話又說回來,其實該知道的早都知道,隻是大家心知肚明,未說破罷了。
“大姐夫,大姐姐。”薑雪上前,卻沒有像秦度一樣稱餘佑安為侯爺,而是親親熱熱地叫著姐夫。
餘佑安板著一張像是欠了他幾百兩銀子的臉,隻應了一聲,便轉開了視線。
薑隱哪裡會不知她的心思,隻裝著不知,滿臉驚訝地看著她的肚子。
“二妹妹這是……有了?”見薑雪羞澀地點點頭,她忽地皺起眉頭,“可這瞧著不像是隻有餘月啊,倒像人家四五個月的肚子。”
薑雪的笑容一僵,隨後強顏笑歡道:“還不是怪夫君,我這才查出有孕,他便不許我做這做那,一日三餐還要外加點心,這肚子就跟吹了氣似的,肉都長上頭了。”
聽了這胡言,薑隱忍不住想笑,抬手以帕掩唇,說道:“那看來妹夫當真是寵愛你呢,你還埋怨人家,知足吧。”
話音方落,她隻覺得被人撞了下肩:“夫人這話的意思,為夫明白了,日後定會更加疼愛你的。”
她轉頭,目瞪口呆地看著正對著自己淺笑的男人。
這還是餘佑安嗎?還是被人下蠱了,這叫她如何接話。
“哎呀雪兒、隱兒,你們怎麼都站在外頭,不進來啊。”
頂著一頭珠釵的柳氏出現在府門口,看到兩對小夫妻站在一處,正聊得歡。
她聽到門房通傳,說是大姑娘和大姑爺,二姑娘和二姑爺來了,於是就等著他們進來,結果等了好半晌也沒見人影,這才變成她這個母親出來相迎。
“母親。”薑雪向著快步下了台階而來的柳氏伸出了雙手,母女二人牽著手上下打量關心,那歡喜的模樣,襯得一旁的薑隱像是個外人。
“進去吧。”餘佑安隻覺得那邊母女情深的樣子讓人覺得不舒服,於是淡淡地說了一句,牽起薑隱往內走。
柳氏聞言放開薑雪,正打算回頭招呼大女兒和大女婿,結果發現他們夫妻都已經進了大門了,連忙挽著薑雪的手臂,叫上秦度,進了府門。
說是為柳氏賀壽,但沒有大操大辦,隻邀了薑家的親戚和兩個女兒的婆家。
最終,侯府來了餘佑安,秦家也隻到了個秦度,柳氏見狀略覺得有些尷尬,還好自己娘家的姐姐來了。
大柳氏依然端著大姨母的架子,她絲毫沒有柳氏的自覺,看到餘佑安,還當真隻將他當著外甥女婿,當著他的麵,對薑隱頤指氣使起來。
“隱丫頭,你母親特意送了請柬過去,邀太夫人和餘四姑娘來赴宴,你怎麼沒將她們二位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