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鴻門宴(1 / 1)

跟著小二轉過兩重垂花門,薑隱看著簷角懸著的銅錢紋燈籠搖搖晃晃,忽覺得心裡發慌,忍不住攥住了餘佑安的袖口。

餘佑安覆上她的手背,隨後抓住握在手中,微微用力,示意她不用害怕。

小二已在前方不遠處的門前站定,往內報了信。

餘佑安看了薑隱一眼,兩人眼神一交會,他伸手推開了門,從雅間內飄出淡淡的香味。

屋內坐著兩人,一個是薑隱認識的慎王趙盛,另一個那日賞花宴也曾見過,隻是餘佑安不曾提過此人的身份,故而她不知其底細。

“殿下,蕭兄。”餘佑安衝著兩人抱拳作揖,薑隱隻默聲行禮,而後挨著他坐了下來。

“聽聞今日薑少卿為其夫人做壽,餘兄怎麼帶著嫂夫人在外頭打牙祭?”男子提著酒瓶為餘佑安斟酒,待為她倒酒時,被餘佑安攔下了,他也沒有勉強。

“這位是刑部的蕭侍郎,他可是眼下京中姑娘們心目中的佳婿。”餘佑安一邊為她倒茶,一邊為她介紹。

聽得餘佑安這麼說,薑隱便知道他的身份了。

刑部侍郎蕭自閒,朝中新貴,去年的榜眼,正因他長得俊俏風逸,哪怕出自寒門,京中的姑娘們也對他趨之若鶩。

如今這位俊俏郎君就坐在她跟前,也不知是否是他的容貌帶著幾分女子陰柔的緣故,讓她覺得此人行事怕不是個光明磊落之人。

餘佑安夾起一塊蟹粉獅子頭放進薑隱碗裡:“嘗嘗這個,後廚用蟹油足足煨了近兩個時辰。”

“你是多此一問了,樊樓廚子的手藝如何,你還不清楚嗎?這哪裡是薑府的廚子能比的。”趙盛說著。

薑隱舀起半勺蟹黃醬汁,夾著肉放進了嘴裡,聽得兩人的話,放下勺子拿帕子拭了拭唇角。

“讓殿下和蕭侍郎見笑了,妾身為人素來任性蠻橫,京中不少人都知道,今日與母親拌了幾句嘴,不想留下受氣,便拖著侯爺回來了。”

她看了餘佑安一眼,他倒是靜靜地坐著聽,不過對麵的兩人卻在聽到她這話時,有片刻的錯愕。

“妾身一直聽說樊樓的菜是京中一絕,隻是以往不曾有機會一嘗,今日也算是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便求著侯爺帶著妾身來品一品。”

她對趙盛有戒備,而蕭自閒與趙盛在一處,相必兩人就算不是一個派係,也定是關係匪淺,她可不想將餘佑安拖入她與薑家的那些是是非非裡麵。

“孫尚書上月添了位千金。”趙盛夾了塊水晶肴肉,“薑夫人何時給承宣添個妹妹啊?”

薑隱還未接話,蕭自閒突然笑出聲,將手裡端著的酒杯放下:“殿下怎麼也同那些上了年紀的婦人一般,儘催著旁人生孩子,那殿下又何時再為自己添幾個麟兒鳳女呢?”

餘佑安又往薑隱碗裡添了勺龍井蝦仁:“殿下的側妃之位還空著,蕭兄府裡也還缺個當家主母,二位都不急,我有妻有兒,更不必急了。”

蕭自閒撇撇嘴,舉杯一口乾了杯中酒,趙盛笑道:“是是是,倒是我多事了,看餘侯與夫人夫妻情深,下回太夫人見著太後,應該不會皺著眉頭了。”

薑隱好奇,餘家與宮中後妃親近嗎?為何趙盛說著說著,會突然提起祖母?她總覺得他說這話是意有所指,隻是她猜不到他有何目的。

蕭自閒突兀地歎了口氣,“唉,我又何嘗不想娶妻生子,可也要有閒暇才是,說起這事,還得怪殿下。”

薑隱聽著蕭自閒的話,看了餘佑安一眼,明智地選擇不接話,隻默默埋頭吃菜。

趙盛挑眉,一副不解的模樣:“哦,與我有何乾係?”

“刑部本就公事繁忙,殿下還隔三岔五地為我送案子,就算我有心想相看姑娘,也抽不出時間來,殿下說說看,此事是不是要怪你啊。”

趙盛定定地看著他,少頃勾了唇角笑了:“如此說來,還確實與我有關,要不然,我替你挑些京中名門貴女,辦場宴席,讓你相看一番?”

“罷了罷了,實在是刑部忙得很,即便將人娶回了家,也隻會冷落人家,還是不要耽誤了姑娘的青春才好,畢竟左右逢源的本事,我還沒學會呢。”

薑隱聽了這話,總覺得蕭自閒話裡有話,此時再看這二人的關係,隻怕並非如自己剛才所猜想的那樣,於是悄悄湊過去問餘佑安。

“他們二人平素裡也是這麼說話的?陰陽怪氣的,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吵起來了。”她湊得極近,壓著聲問著,可不敢讓他們聽到分毫。

隻是餘佑安還沒來得及回答,就被趙盛搶了先。

“薑夫人與餘侯說什麼呢?”

薑隱一愣,看了餘佑安一眼,心裡的算盤撥了兩下:“妾身本想同侯爺二人靜靜地吃頓飯,再請侯爺陪著逛逛,如今……不知殿下可否允我們先行離開?”

她將話說到這份上了,趙盛自然不能拒絕,隻點了點頭:“是我失禮了,二位請便吧。”

薑隱像是一刻都不願再等,聞言起身衝著二人行了一禮,待餘佑安作揖之時,她已經轉身往門口去了。

兩人也沒了吃飯的心思,匆匆下樓上了馬車。

“你倒是膽大,敢跟慎王如此說話。”他在她身旁坐下,笑道。

薑隱挑眉,一副不甚在意的模樣:“怕什麼。我剛進門時,確實看不明白他們二人,隻是後來聽蕭自閒的話才覺得,他與慎王雖同坐一桌吃飯,但並非同路之人。”

“有他們互相牽製,我們反倒安全,我就算說錯了話,趙盛也不會太計較,也不好太計較,畢竟我是個弱女子,沒那麼多見識。”

餘佑安笑著,無奈搖頭。

難怪世人都說唯小人與女子難養也,薑隱任性起來,還當真有些不管不顧的。

“今日他們叫我們過去,想必是衝著你來的,聽說陛下近來身子不適,慎王怕是有些急吧。”薑隱蹙眉壓著聲說道。

他轉頭看著她,平日裡看她主持中饋,做點心,看雜書,還以為對朝局之事是充耳不聞,沒想到她知道的還不少。

“你彆告訴我,你沒看出來慎王對你有拉攏之意,他都快把那幾個字寫臉上了。”

餘佑安自然知道,他一直都知道。

自皇後的長子,也就是太子病逝後,陛下就未再立太子,而在陛下的眾多子嗣中,朝中對慎王做太子的呼聲最高。

可是,上個月突然爆出一樁事來,說是慎王在京郊有座私宅,裡頭圈養了許多未及笄的女娃兒。

陛下大發雷霆,可慎王堅決不認,直喊冤枉,陛下讓刑部查了,但最後卻不了了之。

“侯爺,少夫人,府裡派人來請你們趕緊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