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空中，一道光束劃過，快如流星。
光束是一艘靈舟，外形隱約有龜殼的模樣。
靈舟裡，諸葛不悔靠在椅子上，麵色蒼白。
霜夢晴和思瑤一左一右站在他身邊，攙扶著。
“郎君，你又逞強了。前幾天你剛剛用過的，不能用的這麼頻繁的。”
霜夢晴清澈的眸子中，浮起一層薄霧般的憂色。
“公子，這靈丹能緩解一下。”
思瑤把一枚散發的淡淡光暈的丹藥塞入諸葛不悔口中，動作很溫柔。
諸葛不悔微閉著眼睛，慢慢咀嚼丹藥。
脖子上掛著的一塊黑玉牌，微弱的光芒一閃一現。
良久，他才緩緩睜開眼睛：
“唉，終究是借用外物，遭到反噬難免……
但願有一天，不借助師尊的天籙，我也能言出法隨。”
天籙就是他脖子上掛著的黑玉牌。裡麵暗藏著一些天道法則，可以溝通天地之力，激發了，能將話語化為天命律令。
三百多年前，諸葛不悔跟隨神龜修行時，神龜哭窮，除了給一枚保命的龜殼，其它什麼寶物都沒有送過，修煉資源也要自己找。
可這一次，神龜也不知發了什麼神經，一股腦送了數件寶物。
其中，無論是靈舟還是天籙，都是至寶，天籙甚至能把陸地仙瞬間封印。
隻是諸葛不悔隻有九重天致虛境修為，發揮不出那麼大的威力。
哪怕裝裝樣子，糊弄糊弄人，間隔的時間不夠，也會遭到反噬。
“郎君，你一定能做到的。嗯，郎君智慧無雙，一定能的。
彆人就是借助你師尊他老人家的寶物，也不能言出法隨的。
可是，你以後千萬不能隨便動用了……”
霜夢晴輕輕地揉著諸葛不悔的額頭，眼神裡都是心疼。
“我也知道動用天籙很勉強。可是不得不用啊。
主公到了關鍵時候，一些人會拚命致他於死地的。
不但寒無涯的人，神庭那個沈星等人似乎也嗅出了味道，近段時間，也一直在南離轉悠。
他們背後也有能推演的大能。雖然不可能發現主公，但或許能算出主公所在的大致方位。
用天籙言出法隨，很像功德金身大成初期的樣子。
我言出法隨，可以擾亂那些人的視線。他們將信將疑，也會把握當成主公的。
沒事，我歇息幾天就會好的。我們找個地方隱匿幾天，然後弄出一個大點的動靜。
讓他們疑神疑鬼就好，這樣主公就安全多了。
思瑤，再給我一顆回魂丹。”
諸葛不悔伸出手。
“公子，你一天最多可以吃兩顆的，要不也會遭到反噬的。這是最後一顆。”
思瑤嘟囔著，還是把丹藥遞了過去。
兩顆丹藥下肚，諸葛不悔臉上有了血色，手指飛快地掐動了一會，站起身吩咐道：
“老顯，轉向，去南都城。在那附近找個地方隱匿。”
“好。”
一身青衫的馮顯答應道，靈舟轉變了方向。
人頭攢動的街頭一角，立起了幾根棗木樁。
一個七八歲的瘦猴般小男孩，敲著銅鑼，放開了嗓子：
“各位爺爺奶奶，大叔大嬸，大哥大姐請留步。
今日，我家大哥哥要表演一套擒龍拳。
絕對是真功夫，老好看了，必保精彩！
有錢沒錢絕對不能錯過。”
“鐺鐺——鐺鐺——”
隨著鑼聲，聚攏的人越來越多。
小孩的身後，落塵淡淡地笑著，站姿挺拔如鬆。
袒露的上身，青銅色的肌膚在陽光下泛著光澤，虯結的肌肉一顫一顫的。
“有錢的捧個錢場，沒有錢的捧個人場。精彩不能錯過！”
小孩賣力地喊著，鑼聲不斷。
“鐵蛋，差不多了，歇一會，吃個桃，嗓子彆喊啞了。”
楚如玉拿出一個有些青澀的桃子，用衣袖擦了擦，遞給小男孩。
“謝謝大姐姐，我……黑妮也可以吃嗎？”
鐵蛋指了指楚如玉身邊一個四五歲樣子的小女孩。
此時，他很靦腆，沒有了剛才喊話時的落落大方。
“可以，當然可以。怨我，怨我。是大姐姐不好。”
楚如玉趕忙又拿出一顆桃子，遞給了瘦弱的小女孩。
小兄妹怯生生地接過桃子，眼巴巴的卻不敢下口。倆人知道，那兩個桃子是大哥哥辛苦了一早晨才掙來的。
“吃吧，吃吧。今天掙到錢，我們晚上吃肉。”
楚如玉把兩個可憐巴巴的孩子，輕輕摟到懷中。
這一對麵黃肌瘦小兄妹，是兩天前，從人販子手裡買的。
哥哥叫鐵蛋，妹妹叫黑妮，兄妹倆父很可憐。爹娘遇到匪徒搶劫時反抗，雙雙斃命。
倆人太小身體又弱，沒有人買。在人販子手裡好幾天了，被折磨的奄奄一息。
將兄妹倆買下後，落塵定了規矩，可以管吃飽飯，但他賣藝時，鐵蛋必須幫忙。
鐵蛋很珍惜機會，練了半晚上，今天第一次吆喝還挺像樣。
四年前，黎婆婆突然離去，落塵和楚如玉得以脫身。用從官差身上瘦到的銀兩，換了行頭，一路奔波。
當然，倆人不會去蒼炎城，那是隨口說出來騙黎婆婆的。
幾年間，倆人腳步不停，每隔一兩個月，都會變換一次身份，農夫、做小買賣的、書生等等都裝扮過。
凡人的腳力太慢了，還要走走停停。四年多了，距離倆人計劃去的三萬裡外的大城池，還有一千多裡。
幾天前，倆人到了這個小城，扮成了街頭的賣藝人。
人聚攏的差不多了，落塵清了清嗓子：
“今日，我武二郎要耍一套祖傳的擒龍拳。
各位父老鄉親，要是覺得還像那麼回事，勞煩賞枚銅錢買點吃食下鍋！”
落塵聲如洪鐘。
他真不是說謊。手中的少許積蓄買了鐵蛋兄妹後，吃飯都成了問題。
大清早，去幫人抬石頭，本以為能掙點吃飯錢，沒想到東家欺負她是外地人，隨手摘下兩個青澀的桃子抵了工錢。
“彆光說不練，有真本事，大爺賞你一頓酒錢。”
“長得挺結實，應該會點真功夫。”
“你要是耍的好，這兩個煮熟的雞蛋給你。”
……
圍觀的人七嘴八舌。
落塵也不搭話，弓步抱拳，脊梁骨如鐵弓繃緊。
猛地一拳衝出，竟帶起破空銳響，緊接著，一個旋身飛起，拳頭狠狠砸立在事先立好的木樁上。
“哢嚓”一聲響，碗口粗的棗木樁斷成兩截。
“好！好！”
“嗯，有點真功夫！”
“是有點功夫，那棗木樁是真的，我幫他挖坑埋進去的。”
眾人叫好聲不斷。
鐵蛋捧著翻轉過來的銅鑼，快速在場子裡跑動，一會功夫，就叮當叮當落入不少銅錢。
黑妮很懂事，一邊撿散落在地上的銅錢，一邊不停地給觀眾作揖。
一旁默不作聲的楚如玉，眉頭突然間微微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