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九章爭!(三)
雲州風氣雖然開放,針對女性的禮儀規矩也少,但如此貌美,還能穿著如此性感誘人的,終歸隻是少數。
“是賭景天莊支脈重新取回傳承,還是賭府軍,亦或是被外人取走?”說書人低下頭,不敢仔細看。
畢竟在他印象中,有著這樣氣質的女子,無一不是厲害角色。
敢於如此打扮,特彆是女子,在這個時代,代表的是對自己實力的絕對自信。
“我啊…...這些都不賭。”女子咯咯笑著,絲毫不在意自己春光外泄,甚至隱隱還有些得意,故意抖了抖。“不賭?那姑娘?”說書人抬頭,一臉疑惑。
要不是看出眼前女子不好惹,他差一點就要轟人了。
進了賭坊不下注,這不就是相當於雞蛋裡挑骨頭,來找茬的。
“當然,我說的是這三個我不賭…...”女子輕笑,“我賭的是……所謂的獸魔韓易......會死!”
………
………
華陽城,郊外。
官道十裡地位置,一座高大牌坊上,景天莊三字清晰異常。
隻是這金色字體好像有些脫落,上麵也布滿了灰塵,看樣子,有段時間沒人打理。幾杆旌旗在路邊的插著,有些孤單。大多是些做買賣的小商販留下的。
這裡之前曾經人來人往,外地前來拜師習武,亦或是內部各院弟子外出執行任務,都要經過這條寬闊石道。
可時過境遷。
往昔熱鬨非凡的大路上,半天也不見一個人經過,就算是鳥兒都少有。
如此窮苦窘迫,自然,那些商販們,紛紛低價甩賣貨物,去他地另謀出路。
墨綠色的山巒之間,官道邊上,大片大片的紅色屋頂像魚鱗般層次分明,連綿起伏占據了數百畝地,一眼望不到邊,周圍環境靜謐宜人。
連綿建築之間,隱有光華水汽升騰而起。似乎裡麵有著一片麵積不小的寬闊大湖。
碩大的大門前,此時一個人也沒有。
透過敞開著的大門,向裡麵望去,好像也不見一個人。如同一座死地。
和高大繁華的內部建築,形成強烈反差。
一棟高大閣樓處。
灰綠色簷角高翹,主體為大片大片的紅色木質結構,門口兩側,還有若乾根巨大的柱子當作支撐。
這閣樓,上下足足有三層,第一層四四方方,長寬各有數十米,每往上一層,麵積依次減小,如同鬆塔。
隔得遠了看去,裡麵像是豪華建築群。但距離一近,就能發現不過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正麵情況看上去還好,但是側麵、後麵,能夠明顯看出窗戶木框淩亂,不少窗欞已經斜斜半露在外麵。
“老頭子,沒想到你我二人,還會有並肩作戰的一天。”
付老頭叼著煙槍,懶散靠在門框上,吐出一圈煙霧。
“此一時,彼一時。”另一邊站著的,同樣是位老者。
他身材高大瘦削,滿頭白發,比起付老的不著調,顯得一板一眼,正經許多。
此人赫然是景天莊問天閣,負責給新進弟子登記手續的閣老。
“是啊…...誰都不會知道,昔日雲州五霸……也會有如此落寞時刻......偌大的景天莊,到了最後,就剩下你我兩個老頭了。”付老苦笑道。
“究其原因。還不是你當年太過心軟,倘若那時狠下心來,忍痛割肉,集中全力發展一點,何至於此。”閣老毫不客氣。
“我心軟?我有錯?”付老大怒,煙槍一嗑,“你做得對,那你的問天閣是怎麼回事?還不是隻有藏書樓堅持到了現在,甚至連你也不得不過來保護。”
“我看重的是景天莊傳承,和你無關。”閣老淡然道。“還不是怕你抽煙太多,實力不逮,心有餘力不足。”
他語氣雖然平淡,但字字誅心,令人惱怒。
“你說誰不行?誰不行?”付老嚷嚷起來,“年輕時候我就看不慣你。論武功,論樣貌,論實力,我哪一點比你差?憑什麼花蓮就看上了你這個老古板,老頑固?”
“要知道為什麼?”閣老終於笑了,“因為我不抽煙,身上比你香。”
“你…...?!”付老惱羞成怒,剛要噴出臟話。
忽然兩人同時麵色一變。
“他們…...來了……”閣老歎氣一聲,“該來的,終究還是要來。”
付老也沉默起來。“師弟,你走吧。藏書樓本就是我職責,與你無關。你走了,沒人會怪你。”
“走?”閣老冷笑,“怎麼,你活著時候沒能和花蓮在一起,死的時候就想和她同床共枕,來占我的便宜?
不行,我不答應。我死也要和花蓮死在一起,省得你這個不要臉的老東西做些見不得人事情!”
“你…...”付老倒是沒有生氣,而是歎氣道,“你啊你,年輕時候就這麼倔強,都這生死關頭了……還是一副令人煩的嘴臉
說起來,我倒是有些懷念…...年輕時候,你,我,花蓮,三人夜遊花湖,探秘尋寶的時候,那時候……師父也還在......景天莊大家也都團結......”
“所以,我走,能去哪裡?”閣老淡然一笑,“這裡就是我的家,我哪裡也不去。”“罷了罷了。你我師兄弟二人,也算是情誼一場。”付老也看開了,“總該讓外人知道,我們景天莊不都是些會跑的孬種。老則老誒,但精神、風骨、脊梁都還在!”
啪啪啪!
“閣老,付老…...好久不見,身子可好?”藏書樓前,無聲無息,一位男子出現在兩人麵前。
他頭戴三角白玉帽,天靈飽滿,雙目深邃有神,氣質瀟灑倜儻。
“哎呀,這不是萬花宮的小白玉嗎?怎麼,飛虹宮主也有心思插手一手?”付老看著眼前這人,表麵笑嗬嗬的,背地裡已經做好了準備。
景天莊和萬花宮,往昔關係雖然不錯,甚至互為盟友,作為抵角之勢。
但如今往日大不如以前。
景天莊已經衰落,有可能馬上就會衰敗滅亡。而萬花宮,雖然也是情況不好,但比起景天莊,那就要好上太多。
“前輩放心,飛虹宮主有令,這次我萬花宮前來,隻是為了觀戰,絕不插手,引起事端。”張白玉笑道。
“哼…...觀戰……怕不是要坐山觀虎鬥吧......”付老冷哼一聲,抽起悶煙。
踏踏踏…
不多時,得到情報的人越來越多,漸漸從四麵八方湧來,聚集到景天莊來。
藏書樓門前的空地上,大批蒙麵不知身份武者,出現在四周角落,虎視眈眈。
噠噠噠…
付老不耐煩的磕著煙槍,一下一下抽著。
閣老則是閉目凝神,準備
應付接下來的局麵。兩人都知道,這些閒散武人,不過是一群鬣狗,收到消息後,三五成堆聚集在一起,想從廝殺搏鬥中,撿一些碎肉殘渣吃。
這不是問題,真正的麻煩事,還在後麵。
啪…
一隊人馬齊刷刷整齊走進景天莊,他們身著黑色甲胄,頭戴頂花帽盔,一個個眼中精光四溢,氣盛神足。
隊伍中間,抬著一頂轎子。顯得威風赫赫,氣派十足,所到之處,眾多武人紛紛讓開道路。
當然主要是轎子上的碩大府軍標誌太過於紮眼。
即便府軍現在似乎有些頹廢,但人的名樹的影,這等龐然大物再怎麼不堪,也不是一些閒散武人能夠招惹的。
隻是麵對這頂轎子,付老和閣老的態度,似乎格外不屑。“付老…...閣老……”門簾打開,轎子裡坐著的人,儼然是之前歸降於府軍的鳴鳳院院首,張若寧。
她一身俏麗白袍,容貌美麗可人,氣質大方秀雅,一派養尊處優貴婦人模樣。
“呦,這不是張大小姐麼?稀客稀客。”付老咧嘴笑道。
“付老…...何必呢……我是鳴鳳院院首,也是景天莊分脈。”張若寧歎氣道。
“分脈?你算什麼分脈?”閣老不屑道,“我景天莊門人,寧願站著死,也不能跪著生。”
“閣老,我記得你之前曾經教導過我,說人生在世,難免有很多被迫選擇…...”張若寧緩緩下了轎子,“我這麼做……也是迫不得已,想給景天莊留下一點火種。”
“火種?像九曲門那般,寧願反抗死亡,也不願歸降的,才是景天莊火種,你?”付老有些激動,“你算什麼東西?府軍的一條狗?想要藏書樓是吧,可以。那就從我屍體上跨過去!”
“想進來也行,那就脫去你那層府軍外皮,重新正大光明回歸景天莊,那麼彆說是藏書樓了,我們兩把老骨頭,替你賣命又如何?”閣老接過話茬。
“不然的話,我們兩個隻能將你擋在外麵。畢竟藏書樓的規矩,就是外人與狗,不得進入!就算是現在,規矩,依舊還在!”
“我…...”張若寧羞憤交加,高聳的胸脯被氣得不住顫抖起伏。
她嘴唇囁嚅了幾下,終究還是沒有把話說出來。
要是有選擇,她也不會選擇投降。
投降之後,不光光是把鳴鳳院多年資源積累,真功等等全部交了上去,就連她自己身體也奉獻給了那些人。想起這些事,她瞬間無地自容,感覺活著不如以頭搶地撞死。
但她沒有辦法,畢竟鳴鳳院可不是九曲院,沒有韓易這等橫天出世的絕世猛人。
頂多,她鳴鳳院隻有一個叫做孟任諧音名的人。
毫無選擇,她隻能委曲求全。
“多年不見,伏龍靈鶴兩兄弟,嘴巴之陰損還是不減當年啊,風采依舊。”忽然,大門外傳來一陣哈哈大笑聲。
下一秒,這聲音的主人就來到眾人麵前。
同時,一位位持刀精氣神充足壯漢,衝了進來。
“鷹爪王…...”付老眼裡露出忌憚之色。
“陳鷹…...你竟然來了?”閣老同樣麵色凝重起來。他們兩人知道,這才是接下來的真正麻煩。
“有道是,德不配位,反受其害。天下寶物有德者居之。”陳鷹緩步走到空地中間,凱凱而談,“景天莊失德,人心不再。藏書樓,合該我三山派擁有,你們誰有意見?”
外表看似隻是個其貌不揚的中年人,但一雙厲目中像是泛著電光一般,散發著驚人的威勢。
周圍人和他稍一對視,就會感覺雙眼刺痛難耐,不自覺會流下眼淚,低下頭來。
似乎很滿意自己表現,陳鷹緩步向藏書樓台階踏去。
“失德?有沒有品德,不是你說的算。”付老緩緩起身,厲聲喝道。
“沒想到,還有人記得我兩人的名號,可規矩就是規矩,藏書樓,外人與狗,不得進入內!”閣老也隨即鼓起氣勢,目光如電。
“切!”陳鷹不屑一聲,他早就暗中觀察了多時。
鳴鳳院院首張若寧,雖名義上是景天莊分脈,但在投降府軍後,早就不被人接受。
萬花宮的那個小輩,看熱鬨還好,要是敢插手,他抬手就將其滅了。
剩下的圍觀群眾,更是一群土雞瓦狗,不足掛齒。
至於擋住他去路的兩個老頭…...稍稍有些棘手。
但這兩人,論起來,算是比他都要大出一代,半截身子都要入土的人了。年事已大,氣血衰敗的都不成樣了。
就算想當年有些名聲,也不過是過去式了。
再說,今日他可不是孤身一人前來。
想到這,陳鷹雙手掌心處,緩緩凝聚起天藍色真勁。一對栩栩如生,鋒利異常如同鷹爪的真勁浮現。
唰!
陳鷹驚鴻一閃,宛若獵鷹捕獵,隻是一個瞬間就躍閃到付老身後。
鐺!
霎那間,付老閃電般揮出煙槍向後一點。
轟!!!
緊接著,就是閣老勾手一指,恰好向其要害大穴戳去。
陳鷹無奈,隻能一個鷂子翻身,退了過去。
“真當我伏龍降虎的本事是吹噓出來的?”付老不慌不忙,拿起煙槍磕了嗑。
“年輕人,實力不行,還需要多練練…...”
“殺!!”突兀,虛空之中,一聲冷淡至極的聲音響起。
一道疾如流星的刀影,像是瞬間移動般,猛然在付老身後炸開。
猶如一瞬間爆發出來的煙花一樣,眨眼間無數道刀光齊刷刷同時砍下。
整個過程不超過一息,宛若大蛇吞人,快速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