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提庚閣下,我代我的女王摩根向您問好。”
翻身下馬然後將韁繩交給一旁的隨從,蒼也向著等在城門口的老者行了一個騎士禮。
坦白來說,見到伏提庚親自來城門口等自己,蒼也是很意外的。
畢竟對方再怎麼說也是如今攪動不列顛風雲的雙龍之一,即使是他主動要求的想見蘭馬洛克一麵,但也何須降尊紆貴,如一個普通的老人般來迎接他。
更何況伏提庚的身邊沒有任何一兵一卒,自始至終都隻有他一個人的身影。
“你我之間無需過多的禮儀,蘭馬洛克。”
看見相比曾經已變得愈發成熟內斂的蒼也,伏提庚的嘴角下意識的揚起一個弧度。
“那就卻之不恭了。”
蒼也客套了一句,隨後又指了指自己身後打扮成商隊模樣的運輸隊,說道。
“那現在的話,您是先要查驗一下約定的物資還是說另有安排?”
“這些物資的查驗待會我會讓驗收官來查看的,現在的話先進城吧。”
伏提庚擺了擺手,聽語氣似乎對這些物資完全不在意的樣子。
而對方不在意,那作為客人的蒼也自然也不會多說什麼。
跟隨著卑王進入倫蒂尼姆中,蒼也先是把運送物資的任務以及人員安置的事情交給信任的手下後,便應了伏提庚的邀約,跟隨著他一起在這座城池中逛一逛,聊一聊。
一路上蒼也的目光不停的打量著城中的設施建築,以及百姓的生活,麵容什麼的。
讓他感到意外的是,作為被大部分的凱爾特辱罵為叛徒的伏提庚手下竟然還是有著許多凱爾特居民的。
而且無論是這些人的生活方式還是平常臉上的笑容以及行為都絲毫看不出他們是生活在殘暴的卑王統治下的凱爾特人。
以蒼也現在看到的這一幅幅景象,無不與伏提庚傳播在外的負麵名聲和惡名相違背。
“很驚訝是吧,作為凱爾特人的叛徒,災厄的白龍,殘暴而又卑鄙的伏提庚手下不僅有著數量眾多的凱爾特子民,甚至表現的也與魔龍之名毫無乾係。”
似乎是察覺到了蒼也臉上一絲震驚的神情,伏提庚麵帶笑意的對後者調侃道。
此時的兩人正坐在街邊的一處酒館中,這裡酒客較少,老板還認出了伏提庚,並滿是敬意和欣喜的表示他們兩個的消費免單。
甚至現在兩人麵前桌子上的酒也是他免費贈送的。
“嗯,這確實並不像外界傳言中的您。”
蒼也如實回答道,說著還拿起桌子的酒淺淺抿了一口,入口是滿溢的果香和絲絲甘甜。
體會到這果酒的品質,蒼也不由愣了愣。
這等高品質的果酒,為什麼會出現在神代末期的一個小小的酒館之中?
“嗬嗬。”
看到蒼也的表情,伏提庚頓時輕笑了一聲,轉而說起另一個話題。
“蘭馬洛克,你這一路從卡美洛走來,有沒有感覺和發現了什麼?”
“您是說的,環境嗎?”
蒼也心有所感,知道了伏提庚意有所指。
事實上早就來的路上蒼也就發現了這個問題並也有意向伏提庚詢問,隻是沒想到對方反而會比他更先提起這個。
“是的,看來你應該發現了吧,相比你我記憶中的曾經,如今不列顛的動植物都衰敗了太多太多。”
伏提庚撫了撫胡須,衰老的麵龐浮現幾抹滄桑。
“你知道嗎,蘭馬洛克,這是必然會發生的事情,植物枯萎,動物滅絕,溪水裡不再有魚兒遊蕩,百姓的農田也再也長不出成熟的稻穗。”
“失去了一切食物來源,凱爾特人的未來可想而知。”
蒼也略微沉默了一下,才緩緩開口。
“這一切都是神代衰落的結果,是嗎?”
“當然。”
伏提庚給出了肯定的回答,隨之又指了指蒼也剛才喝的那杯果酒,問道。
“你剛剛應該嘗出來了吧,這杯果酒的品質,明顯高於不列顛其他地方。”
“這便是我將神代的影響施加在倫蒂尼姆土地上的結果,使得種植在這片土地上的植物與作物能夠一定程度上重現神代存在時的姿態。”
“這樣的方法,能起到作用嗎?”
蒼也輕聲詢問道。
他已察出伏提庚未講述完的話語中有一絲漏洞。
“或者說,耗費你的精力去做這件事,這有意義嗎?”
“怎麼會沒有意義呢。”
聞言伏提庚輕笑了一下,他搖了搖腦袋,同蒼也一樣拿起他的那杯酒喝了一口。
“至少通過這個實驗,我確信了我已經無路可走了。”
“無路可走?”
蒼也下意識的重複了一句。
“是的,除了拚死一搏,我彆無他法了。”
伏提庚晃了晃自己的酒杯,雖說著如此喪氣之話但看他的表情和語氣卻全無該有的頹廢氣息。
“人們總說天無絕人之路,但這句話似乎不適合我這隻妄圖挑戰天威的老龍。”
“即使用魔術將神代固定在這片大地上,但沒有‘真以太’的支持,這所謂的神代也隻是會快速衰落的虛影罷了。”
“到最後,我還是隻能和我那被製造出來的小侄女進行生死的戰鬥,以此來決定神代在不列顛的最終去留。”
言罷,這位已年過半百的老人將手中的果酒一飲而儘。
那豪飲的動作在蒼也的眼中既像是無所畏懼的豪傑,又像是被逼入絕境,準備拚儘一切殊死反抗的孤王。
“可是伏提庚閣下,您有把握戰勝亞瑟王和她的圓桌騎士嗎?”
直視著卑王那琥珀色的瞳孔,蒼也很想知道這位肩負了一個時代,獨自前行的老人內心究竟在想些什麼。
與他一樣被神代選中的自己,又是否能從他身上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隻是出乎蒼也意料的是,伏提庚給他的回答極為乾脆,甚至可以說是果斷。
“沒有把握。”
“啊?”
聽著老人那不假思索的語氣,蒼也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不是,您作為雙龍之一的白龍,籠罩在整個不列顛上空的陰影,居然就這麼承認自己打不過紅龍?
蒼也感覺有些牙疼,他覺得自己真的看不透伏提庚這個卑王。
但對方似乎並不覺得這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反而嘴角掛著一絲笑容的說道。
“想想也很正常吧,那可是應運世界意誌誕生的紅龍之子,被那麼多凱爾特騎士支持的她又怎麼會是我這一個孤家寡人能戰勝的呢。”
說這話的時候不知是不是錯覺,蒼也感覺伏提庚特意的瞥了自己一眼。
拋去內心那奇怪的感覺,蒼也還是忍不住問出了一個他想問許久的問題。
“可是伏提庚閣下,既然挽回神代是為了挽救所有凱爾特人與不列顛的性命,那你為什麼不說來呢?”
“如果說出來,即使尤瑟與梅林還是要選擇未來,那也會有很多凱爾特人追隨您吧?那樣的話您也不至於陷入如今這種,嗯,孤立無援的地步吧?”
人類這種生物,無論說的多麼高尚,多麼無私,可如果事情關係到他本人的生死,那麼絕大多數還是會自私選擇保住自己的生命。
沒有人會想死,也沒有人該白白去死。
蒼也相信,如果不列顛的人們知道卑王是為了救他們才會對尤瑟發起反抗,那麼肯定還會有很多能人誌士願意加入並幫助他的。
但伏提庚的下一句話,就讓疑惑的蒼也再次沉默了下去。
“不是不想說,而是不能說。”
“蘭馬洛克,你覺得如果讓作為神代一份子的凱爾特人知曉了神代消亡的秘密,那麼在這個唯心的世界下。”
“神代會多久消失,我們又有多少時間去挽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