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們那架勢就知道,肯定是發現了什麼。
於是我立即繞過屏風來到眾人身旁。
石壁之上,出現了第二道券門,但和金剛牆處那座相比,這道券門沒砌邊框,是直接從石壁上開鑿成型的。
而當我將目光聚焦到券門之內,看清裡麵的一刹那,我便不自覺瞪大了眼睛!
我知道他們為什麼發呆了。
按明代親王陵墓的設計風格,金剛牆一般位於隧道券的入口。
因此我理所當然的認為,此時所處的這間墓室就是隧道券,再往裡則是前室,中間會有地宮大門阻隔,而且還可能存在著封門石一類的防盜機關。
所以預想中,這道券門內定是兩扇石雕大門。
門上九橫九縱,八十一顆門釘,用以彰顯皇家獨有的無上逼格。
然而並沒有!
券門進深一米,然後就是光禿禿的石壁,而石壁上,居然出現了一個長方形的甬道入口!
甬道有什麼好看的?
他們為啥堵在這不進去?
因為!
這條寬約一米、高不到兩米的甬道,被上中下三塊花崗岩石條,塞了個嚴絲合縫!
任誰也不會想到,這座墓裡,竟然還特麼能碰上這種防盜裝置——塞石!
……
一小時後,窪地。
所有人都的心情都被澆了個透心涼。
尤其馮爺,熬了一天一夜,麵色本來就差,此時更是一臉的鐵青。
對於那三大塊塞石,我們剛才在甬道兩側各鑿出一個豁口,然後用撬棍試著撬了一下,嗯,也不是很重,保守估計,每塊也就一兩噸吧……
不過這並不是最棘手的。
當時見到撬不動,長海叔就提議直接上大錘。
畢竟除了馮爺全都是壯勞力,輪番上陣,有個倆仨小時,指定能給它乾稀碎!
不料馮爺拿聽診器試過後,直接說不用費勁了。
他告訴我們,甬道長度,少說也得在三十米朝上,中間全部都是塞石!
這裡肯定有人覺得我在信口開河。
對此我隻能說,和現在相比,古人隻是技術有限,但千萬彆覺得,他們比現代人笨。
在我國的帝王陵墓中,塞石最早甚至可以追溯到戰國時期。
比如平山縣中山王陵,就運用了塞石。
到了漢代,以山為陵出現後,塞石更被廣泛應用起來,像龜山漢墓、獅子山楚墓,都大規模運用了塞石。
不過塞石玩的最牛的,還得說是乾陵。
全長六十多米的甬道,整整鋪了八千多塊塞石,塞石和塞石中間,還采用了榫卯結構進行固定,最後又用鐵水進行澆鑄!這一係列操作,絕對堪稱古墓防盜的巔峰大成之作!
可即便如此,相比於天火灌頂、積沙陷地這類,涉及到物理化學的防盜方式,塞石考驗的僅僅是財力,隻能算是很簡單的手段。
當然這個簡單指的是原理簡單,挖起來基本就屬於無從下手。
仿照一句經典台詞來說:
高端的大墓,往往隻需要最樸素的防盜方式……
打那以後我便明白了一個道理。
就是古墓這個東西,它沒有定式。
每一座古墓,都有獨屬於它自己的個性,這個個性無論是官方的學術著作,還是私人的工作日記,都是總結不全的。
如果你想知道,那你就非得進去不可……
好半天過去後,馮爺開口道:“周姑娘,算了吧,塞石這玩意不找二三十人一起拉,根本弄不出來,前提還得是沒有榫卯和澆鑄,有的話,彆說二三十人了,就是二三十頭牛也拉不動!”
“哦?”
周伶眯了眯眼,老神在在的說了句:“馮爺,你要是現在退,你那三成可就沒有了!”
馮爺一愣,轉了轉眼珠後狐疑的問:“難不成,你真想找二三十人試試?”
“不行!”
“風險太大了!”他連連擺手。
不料周伶卻搖了搖頭,張開嘴裡緩緩吐出了兩個字——絞盤。
嗯……
這個怎麼說呢?
古人確實聰明,但再聰明他也不會想到,幾百年後會有衝擊鑽、絞盤、變速箱、發電機這些個亂七八糟的高科技產物出現!
所以接下來要怎麼乾?
用周伶的原話說:拿衝擊鑽在塞石上鑿出牛鼻環,然後絞盤加變速箱再加柴油發電機,彆說是一兩噸,十噸也能給它拽出來!
當時我們都被這想法驚呆了。
都說北派是膽大派,南派是膽小派。
可怎麼到了周伶這,她比膽大派還要膽大?她簡直是膽大包天!
“不是?”
回過神後,小平頭撓了撓腦袋問:“就算你這法子能行,可那麼重的塞石,拉出來也隻能是平鋪,隧道券裡雖然寬敞,但把頭說甬道至少三十米長,萬一塞石弄出來放不開咋辦?”
周伶一笑,悠悠然道:“你土工活又不差,放不開就挖唄!”
“挖……”小平頭瞬間語塞。
是,這不叫問題。
空間不夠,鏟子來湊,隻要拆了金剛牆,夯築層可以隨便挖,無非是多往出運幾趟土罷了,而如果是小平頭我們兩個一起乾,我估計一個牛逼環還沒鑿出來,放一塊塞石的地方就挖好了。
另外塞石是三層,每層大概六十公分左右,我們隻需要拽出兩層,甚至是一層就能進去。
這麼一看,工程量似乎也不是很大。
“怎樣?乾不乾?”周伶目光灼灼,依次掃過眾人的麵龐。
膽大歸膽大。
但不得不說,她這方法行!
塞石再重,那也是人力抬進去的,怎麼可能比得過機械?一套設備拉力不夠,那就再來一套,照這個邏輯考慮,甚至能無視榫卯和澆鑄的存在!
一分鐘後。
馮爺、長海叔、黃波,相繼點了點頭。
“好!”
周伶緩緩點頭,又道:“不過正式開始前,咱要先辦兩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