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周公解夢裡的說法,魚和光分彆代表了財富和機遇,坑則預示著危險。
也就是說,南瓜這個夢,是凶中帶吉的征兆。
於是我想了想就問:“那在你夢裡,咱們抓沒抓到魚,最後有沒有從坑裡出來?”
“出來了出來了!”
南瓜連連點頭:“我夢見咱倆還有郝潤姐,手裡頭都抓著不少魚,但是……但是從坑裡出來後吧,咱們碰見了不少野狗,有點嚇人……”
“野狗?”我一愣:“那然後呢?”
“然後?然後我就嚇醒了啊!”
“……”
搓著下巴琢磨了一會,我驟然一拍大腿:“趕緊睡覺!明早咱就去買裝備!”
儘管把頭說要考慮一下,但我估計,他多半是準備去了。
而對於草原上找墓這事,我忽然意識到,自己之前的想法有問題。
嚴格來說,那地方隻是古墓少,但並不能說是沒有。
成吉思汗陵我是不敢想。
畢竟蒙古帝國流行“秘葬”,陵墓上頭不封不樹,指不定藏在那個犄角旮旯。
但茫茫大草原上,出現過的,可不光是蒙古帝國,挨個往前數,契丹、突厥、柔然、鮮卑、匈奴……這些民族建立的政權,也都曾強橫一時。
雖說碰上的幾率不大,可萬一呢?
萬一真叫我們找見一兩處,那我感覺,指定都不會是什麼窮坑。
而既然要去,就不能沒有準備。
那話怎麼說來著?
時刻準備著!
如今我已經是正統的北派弟子,不能再跟野路子一個樣,我乾什麼都得專業,至少裝備這一塊,堅決不能再等把頭來提醒。
第二天一大早,我偷偷聯係了孔老爺子。
除了尋常要用到的各類工具、設備、給養,我感覺最需要搞的是探針和衛星電話。
草原不比深山。
輕輕鬆鬆好幾百公裡就出去了。
彆說是國外,就算國內,搞不好電話也會歇業,所以衛星電話必須得準備。
當時國內可選的衛星電話非常少,經孔老爺子介紹,我買了兩部,是銥星係統的,總共花了四萬塊。
探針就不用說了。
草原地麵廣,過去的遊牧民族大概率也不講風水,這麼一來,找墓就成了純純的體力活,能提高點效率,自然就要提高點效率。
臨近中午,郝潤打來電話,問我和南瓜在哪,說把頭喊我們回去。
我暗自握拳,心想果然不出我所料!
把頭還是決定了!
……
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低見牛羊。
當然這說的是呼倫貝爾。
我們去二連浩特,中間經過的是張北草原和錫林郭勒,不用風吹,也能看得見牛羊,不過時近七月,草原上的草已經綠了,風景一樣很漂亮。
沒去過的小夥伴們,強烈推薦,有時間一定要去一次。
那種體驗,真的很不一樣。
車窗完全打開,舒爽的涼風吹拂進來,整個人就都仿佛變成了頭頂的藍天白雲一樣,沒了任何煩惱。
那時候沒多少自駕車,更沒有探頭和限速,除了要留心時不時竄出來的牛羊,開車隨意極了。
我們真的是吃著零食唱著歌,自由自在地馳騁在大草原上。
不過一進到錫盟中部就不行了。
沙化有些嚴重,一眼望去,除了一些零星的草甸,更多的是黃沙和戈壁灘。
再碰上雷陣雨,我擦,簡直沒誰了。
得虧小安哥這車改的牛逼,狂風暴雨如履平地,第二天傍晚,落日的餘暉中,我們緩緩開進了二連浩特城區。
作為中蒙邊界最大的口岸城市,這地方商貿業極其繁榮,加上當時已經進入旅遊旺季,隨處可見擺地攤的。
工藝品、土特產、民族服飾、皮草、藥材、奇石……當然,也還有古董。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靠近邊境的原因,到代的真東西很多,隻不過精品沒看見。
接待我們的,是個五十來歲的矮胖男,命叫黎炳輝。
見到這人,我和南瓜都是一愣。
因為這人的長相,竟和港版《鹿鼎記》裡那個瘦頭陀有八分相似,以至於在私底下,我倆一直叫他瘦頭陀。
瘦頭陀很客氣,不光給我們在海豐大酒店訂了房間,而且還安排了隆重的接風宴。
這就搞得我有些納悶。
我心說就算他是白家的人,那也沒必要這麼客氣吧?
難道說,純是因為把頭的麵子大?
想不明白,我也就沒多想,因為烤羊腿實在太好吃了,毫不誇張的說,那頓蒙餐是我短短十幾年生涯裡,吃過最好吃的一頓。
當時我邊吃邊琢磨,有機會,一定得帶奶奶來一次,也看看草原,也嘗嘗羊腿。
吃過晚飯,把頭將瘦頭陀請進房間,詢問起蔣明遠的事。
瘦頭陀告訴我們,這次總共是五家看貨,為了讓蔣明遠答應來邊境交易,目前已經把銅尊的低價給到了一千六,不過蔣明遠那邊遲遲沒給答複,於是他們推測,這家夥肯定是在尋找國外的買家,打算挑杆子,繼續把低價往高抬。
聽他這麼說,我想了想就問:“黎老板,我聽說老外都不差錢,那你們能乾的過他們麼?”
“小兄弟,彆瞧不起自己人啊。”
瘦頭陀嗬嗬一笑,朝著門外指了指:“他們四家什麼情況不清楚,但就我老板劃出的上限而言,目前這個底價,還差著好大一截兒呢,再者說,老外雖然有錢,卻也不是傻子,咱老祖宗的東西,還得是咱們自己人肯下血本兒!”
思索片刻,把頭問:“那按你的經驗推測,這個時間大概需要多久?”
“一般不會太快。”
瘦頭陀沒考慮就道:“這種級彆的物件,老外比咱們抻的住,前幾年在布達佩斯,有件九字銘文的楚國三龍柄青銅盤,來來回回就抬了四次價,卻墨跡了整整七個月的時間呢……”
七個月?
這三個字一說出來,我當場懵逼。
七個月都特麼過年了,難不成,我們要在這等到過年?
回過神後,我偷瞄了一眼把頭,卻見他也是眉頭緊鎖,明顯是沒想到會碰上這種情況。
這時,瘦頭陀又道:“陳師傅,這種事兒吧,著急真沒用。”
“要我說呢,您如果不著忙,就先住下等等看,你們的房間我訂了一個月,吃飯什麼的樓下餐廳掛我的賬就行,有什麼新消息,我第一時間通知您,您看……咋樣兒?”
這一次就不光我納悶兒了,把頭臉上也透出了一絲意外。
他略微眯起眼,手指輕敲了幾下桌麵,便直視瘦頭陀道:“黎老板,無功不受祿,你若是有什麼用得著的地方,不妨直說。”
“咳……”
瘦頭陀表情略顯尷尬,撓著頭笑道:“讓陳師傅見笑了,我這點小九九,自然是瞞不過您的……”
“是這樣,我這呢,有個點子,額當然了……我知道陳師傅您已經金盆洗手,如果……如果實在為難……額,那就當我沒說……”
房間裡,氣氛一時間變得有點古怪,我跟南瓜對視了一眼,都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