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遲回京的第一夜,便去了薑心棠那裡。
半夜去的。
薑心棠已經睡著了。
迷迷糊糊間,覺得被納入了一個溫熱的懷抱。
她徹底醒了過來。
無需睜眼,無需詢問,她便知道是誰抱了她。
蕭遲的氣息以及抱她的姿勢,都刻入了她的骨髓裡。
她下意識往他懷裡鑽了鑽,“受傷沒有?”
他去剿匪,有一定的危險,薑心棠第一句話便是關心他有沒有受傷。
“區區匪徒,傷不了我。”蕭遲低沉的聲音響在她耳側,北月國幾十萬雄兵都不是他的對手,區區匪徒哪能傷得了他,若非仗著地勢險峻,不消片刻便能被他消滅。
他一邊回她話,一邊手自然習慣地從她衣擺下探了進去,摸她腰腹。
她向來平滑的腹部,似起了一層小疙瘩。
“肚子怎麼了?”
“起疿疹了。”
薑心棠話才說完,蕭遲放開她,起身下床去,點了燈,拿著燈回床上來,掀開被褥和她的衣擺,看她肚子。
她白皙的肚皮起了一層小顆粒,紅紅的,有些小顆粒的頂端還長了膿包。
“怎麼會這樣?”暖黃燈火裡,蕭遲指腹輕輕撫過她肚皮上的小顆粒。
他指腹熱,從她肚皮撫過,她原本就發癢的肚皮,更加的瘙癢,還有點灼痛,她身子扭了下,細腰如拂柳,避開他的手,“捂的。”
見蕭遲不明白,她解釋,“綁了薄墊在肚子上,不然長公主派來的嬤嬤會看出我沒有懷孕。”
蕭遲這才想到,按之前以為她懷孕的日期來算,她現在應該是四個多月的身孕,應該有肚子了。
若她肚子一直扁平,母親的人確實會懷疑。
而現在雖已入秋,但隻是夜晚涼,白天有時還很熱,她肚子一直綁著薄墊,不透氣,悶出了汗,皮膚又嬌嫩,便起了一層疿疹來。
“擦藥沒有?”
蕭遲問。
“擦了。”
但擦完藥白天繼續綁著薄墊,繼續悶,擦了藥也沒好。
蕭遲知道她定是不敢請大夫來看,自己隨便擦的藥,便低聲說:“三皇子已經安葬,你不用一直悶在府裡了,明日去藥鋪,我讓醫女到藥鋪給你看看。”
薑心棠點頭說好。
蕭遲吹了燈,重新上床去,摟著她睡。
次日薑心棠戴著冪籬低調出府,去了藥鋪。
嬤嬤婢女被她留在大堂,她去了庫房,醫女已經在庫房等她了,給她看了肚皮,配了藥。
蕭遲則被皇帝召入宮。
未去剿匪前,他負責追查刺殺大皇子的刺客,被派去剿匪時,他把追查到的線索呈交給了皇帝。
他去剿匪,皇帝另派了人順著蕭遲給的線索繼續追查,最後查到刺殺大皇子的刺客,與方家有關。
皇帝憤怒至極,所以召蕭遲入宮,命蕭遲加快速度收拾方太後的餘黨,再將方太後誅之。
蕭遲恭敬應下。
但暫時沒動手。
出了宮,他母親把他叫回了蕭國公府,跟他提了他和沈東淩的婚事。
蕭遲沒有反對,隻道:“一切聽從母親的安排。”
兒子聽話,長公主滿意,立即按三書六禮往下走,差人去女方家問名合婚。
沈東淩的年庚八字,與蕭遲匹配。
雙方正式決定締結婚姻!
長公主緊鑼密鼓選了下聘的日子,到信王府下聘。
兩位皇子剛喪,長公主有意低調,但北定王的婚事,再低調,還是滿京城皆知。
下聘之前,蕭遲去找了方太後,拿了第四顆藥給薑心棠。
下完聘,已經是九月初,長公主很快敲定了婚期。
婚期定在十月初十!
長公主準備起了娶親事宜,兒子大婚,事無巨細,她一一親自操持過問,半點不願馬虎。
沈東淩在信王府中歡喜待嫁。
遠東王府那邊,也向皇帝請了旨,世子沈東灼入京來送妹妹出嫁。
九月中旬,蕭遲以北定王府的名義,向外派發了他和沈東淩的婚宴請帖。
三皇子府也收到了請帖。
管家將請帖送到主院,再由立夏白露送到薑心棠麵前時,薑心棠剛午睡醒來。
這一個月來,她特彆嗜睡疲乏。
看完請帖,她心中免不了有些惆悵難過擔憂,蕭遲雖明確跟她說不會娶沈東淩,可如今請帖都發出來了,婚期也將近,他如何還能不娶沈東淩?
他不想娶,怕是也由不得他!
隨著婚期一日日臨近,京中討論北定王和沈東淩婚事的人,越來越多。
步入十月那日,鹿白和薛神醫出發去北月國四個多月後,終於回來了。
為了不被長公主或方太後的人注意到,鹿白先獨自入京來,薛神醫和侍衛暫留在京外。
鹿白見到蕭遲後,給了蕭遲三顆藥,“薛神醫說,每夜入睡前,用溫水吞服,連服三夜。服完藥的第七日早晨,他入京來給薑姑娘把脈,便能確定毒解了沒有。”
蕭遲拿過藥,當夜便去了薑心棠那裡。
先讓薑心棠服下第一顆藥後,交代她,“我近來忙,不能夜夜來,你記得每夜入睡前服一顆。服完藥的第七日早晨,到藥鋪去,我讓薛神醫在藥鋪等你,給你把脈。”
薑心棠知道他在籌備成親的事,所以忙。
因在籌備成親的事,他有一段時日沒有夜夜來她這裡了。
薑心棠心中微澀,默默數了下日期,抬頭看蕭遲,“服完藥的第七日,是…你成親那日…”
“嗯,是我成親那日。”蕭遲淡聲。
他沒說他到底會不會真的娶沈東淩,薑心棠也不敢問,怕聽到不想聽到的答案。
蕭遲當夜留宿她這裡,第二日天未亮離去。
薑心棠按他的叮囑服完三顆藥。
十月初十那日,她一早帶著嬤嬤婢女去了藥鋪。
並找了個理由將嬤嬤婢女留在大堂,自己去了庫房。
薛神醫和鹿白已經在庫房裡等著了。
薑心棠見到他們二人,感激禮貌地朝他們二人頷了下首,才坐下,將手腕放到脈枕上。
薛神醫手指搭到她脈上,才往下按了一會,就蹙眉。
薑心棠著急,“怎麼,我毒還沒解嗎?”
薛神醫沒回應她。
把完她這隻手的脈,蹙著的眉舒展開,換了她另隻手,仔細把了一會脈,挑眉看薑心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