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扶風大驚,“若是讓北定王知道…”
“他不會知道!”沈東淩打斷紀扶風的話,“你炸不炸,你不炸,我自己來!”
紀扶風從第一眼見到沈東淩起,就喜歡她。
她是遠東王府的郡主,出身在王權富貴之家,雖沒有傾國傾城之貌,但身上獨有的氣質,是紀扶風這種江湖門派子弟從未見過和接觸過的。
紀扶風深深被她吸引。
愛她,戀她。
哪怕知道沈東淩不喜歡他,一心隻想嫁給北定王蕭遲,他也願意為她辦事,任她驅遣。
他想著:隻要他一直站在她身邊,對她不離不棄,若有一天她嫁不成北定王蕭遲,回過頭來,定會注意到他,被他感動,選擇他。
而他若幫沈東淩成功嫁給北定王,那千麵門以後就是背靠北定王、背靠朝廷,有無儘的好處。
“我是覺得,沒必要跟一個死人計較…”紀扶風還想再勸。
冒險除掉薑心棠,是因為那小繼女礙了沈東淩成為北定王妃的路。
可一個死人,根本礙不著什麼,完全沒必要炸了這墓,再惹怒北定王,增加自身的風險。
“我說了,你不炸,我自己來!”沈東淩說完轉身就走,準備夜裡再來。
死人是礙不了她什麼路。
但若這消息傳回京,那懷著雙胎已經八九個月的小繼女,能承受得住嗎?
沈東淩在榕陽縣裡尋了個客棧住下。
直到深夜,她把白日裡蒙臉的白紗,換成黑布,推開房門,就要出去…
門外站著紀扶風。
“這種事,我去,你彆臟了手。”紀扶風拿著一把用黑布包著的鏟子,入了她房間,從她窗戶出去。
在他心裡,沈東淩是高貴的,純潔的。
這種掘人墳墓的缺德事,怎麼能讓她去做。
沈東淩唇角微勾起一抹得逞的笑。
她根本沒真的想自己去炸墳,也根本沒有炸墳的火藥,她料定紀扶風會為她去。
蕭遲雖留了人在打理宅子和墓地。
但留的人隻是普通的管家丫鬟小廝,沒有那麼機警,也不會半夜去巡墳。
因為任誰都想不到會有人半夜來毀墳。
墳在山丘上,與宅子離了一段不近的距離,紀扶風摸黑到了墓地後,就開始掘墳。
他把墓碑踹倒,把薑心棠父親的屍骨挖了出來。
本來他還有些於心不忍的。
但一想到師妹本意是要炸墳,定是想要這些屍骨粉碎,隻挖出來,怕是不夠。
於是他把挖出來的屍骨,能敲碎的,都敲碎,然後扔了,丟到墓地四周。
回去時,還把一些帶走,丟在路上。
次日一早,宅子裡的管家安排完宅中事務,帶著小廝前往山丘巡墳。
還未到山丘,就看到路上一小截一小截似骨頭之類的東西。
管家未多想。
直到墓地,看到墓被掘開,屍骨被敲碎丟在墓地四周,管家震駭到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既驚又難以置信,忙派小廝回京稟報。
沈東淩和紀扶風就站在不遠之地的暗處,看著小廝牽了馬,急急往京都的方向趕。
沈東淩唇角微勾起得逞陰毒的笑。
薑心棠,你得知這個消息會怎樣?
本郡主很期待!
小廝快馬到了京裡,尋到北定王府,說自己是從榕陽縣來的,要求見王爺或齊冥大人。
當初榕陽縣宅子蓋好後,管家丫鬟小廝是齊冥親自去挑選安排在宅子裡的。
門口守衛稟到王府管家那兒去。
管家知道榕陽縣是薑心棠的家鄉,便命人去把小廝迎入花廳,他親自去見。
此時已是二月下旬,薑心棠懷孕八個半月左右。
近來她情況比較好,薛神醫讓她可以在府中適當走動走動,生產時容易一些。
她向來都是在後院散步,鮮少到前院來。
但今日這個時辰,蕭遲差不多快回府來了,她便由婢女攙扶著,往前院去,想等蕭遲。
快到前院時,恰好看到下人領著一個小廝模樣的人入府來,去了花廳。
離得有些遠,她沒看清小廝模樣,沒在意。
她肚子大,走得慢,到了前院,正好碰到管家要去見小廝。
管家給薑心棠行禮。
薑心棠隨口問了句,“方才入府那人是誰?”
管家目光落在薑心棠肚子上。
能跟在蕭遲身邊的,都是處事妥帖周到之人,榕陽縣這時突然來人,定與姑娘有關,若是不好之事,怕是會刺激到姑娘。
王爺有多緊張姑娘和其腹中孩子,管家是知道的。
姑娘月份大,之前胎兒還傷過,半點都不能再受到刺激。
“是來求見王爺的,屬下正要去看看是什麼人,求見王爺有何事。”管家沒說是榕陽縣來的人。
王爺位高權重,有人求見很正常,姑娘一般不會多問。
薑心棠果然沒多問,聽完由婢女攙扶著繼續往府門走去。
管家恭敬躬著身子,等薑心棠走出幾步,才去了花廳。
未走到府門,薑心棠卻突然停了步。
“姑娘,怎麼了?”婢女緊張問,生怕她突然停步,是哪裡不舒服。
薑心棠沒有回答,她突然想起來,方才入府來那小廝,好像是榕陽縣宅子裡的。
“我沒事。”薑心棠說完,轉身往花廳去。
她走得慢,腳步輕。
婢女攙扶著她,小心翼翼的,同樣走路沒有聲音,花廳裡的管家沒發現有人來。
薑心棠才靠近花廳,就聽到裡麵的聲音說:“姑娘父親的墳,夜裡被不知什麼人給掘了,屍骨被人敲碎扔了,您快通知王爺或齊冥大人!”
薑心棠快要邁入花廳的腳一頓。
晴天霹靂!
霹得她整個人都呆住了!
呼吸似都停住了!
“姑娘您沒事吧?”攙扶她的婢女,著急地問。
薑心棠回過神來,呼吸急促地快速邁入花廳去,急得婢女邊緊緊攙扶她,邊喊:“姑娘您慢點!您小心點!”
薑心棠已經聽不見婢女的聲音。
管家小廝聽到動靜,轉過身來。
看到薑心棠入花廳來,管家心裡頓時暗叫不好,還未來得及說些什麼,薑心棠已經挺著肚子衝過來,一把攥住小廝手臂,“你方才說什麼?!”
小廝見薑心棠肚子圓鼓鼓,呼吸急促不穩,不敢說。
“我方才已經聽到了,你說!”薑心棠用力低吼,攥著小廝手臂的手,攥得死死的。
“姑娘…”管家想安撫她。
可他話才出口,薑心棠就更加用力地吼:“說!”
吼完肚子一陣劇痛。
她捂著肚子,臉色蒼白,再吼:“給我說!”
小廝不敢再隱瞞了,快速把方才的話重複了一遍。
薑心棠聽完,頓時站不穩,往地上跌去,腿間的血洶湧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