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是這樣嗎?”
安雲熹踢腿翻身,馬尾甩在臉上,她抬頭看向動作指導。
動作指導上前:“翻過來的時候腿一定要繃直,下盤穩住,再來。”
安雲熹轉頭晃了下頭發,緩了口氣。
《袖刀》劇組補拍鏡頭,安雲熹接到補拍任務就直接進組先練習了,她有一段打戲,當時拍了十幾遍,現在得再拍兩遍試試。
大半年沒在組裡,這會兒突然吊威亞還有些不太靈活。
淩晨一點,安雲熹有些懵懵地坐在場邊的折疊椅上等著下一場戲。
“雲熹,冰塊。”
“謝謝恩姐。”
安雲熹接過被薇拉放進化妝敷包的冰塊,摁在臉上消腫。
冰一會兒拿開一會兒,沒等多久就被場務叫走去吊上了威亞。
兩根威亞繩吊著安雲熹從三樓落下,禾木盯著顯示器,安全人員在負責協調威亞保障安雲熹的安全。
安雲熹順著威亞的牽引倒下,臉上的血漿糊濕了頭發。
“Cut.”
安雲熹一咕嚕從地上爬起來,去了導演那邊。
“這裡,這裡,兩個點位沒卡好。”禾木指著監視器的回放,轉頭看她,“還有力氣嗎?”
安雲熹點頭:“有的,還沒到極限。”
“嗯,好,稍微緩一會兒我們再來一遍。”
“好。”
她體力還可以,不算特彆差,不過吊威亞的戲消耗很大,拍個幾條腳都軟了再想拍也沒有效果了。
化妝師要抓緊時間給安雲熹重新整理衣服和頭發,安雲熹站起來岔開腿站好。
“這樣可以嗎?”她抬眼詢問化妝師。
“嗯嗯,可以的,艾琳。”
幾個鏡頭一直拍到了早上六點,收工的那一刻,安雲熹有些不適地動了動卡在腰上的威亞,仰著蒼白的小臉看著攝像機笑得虛弱又開心。
終於結束了。
李恩帶著安雲熹去房車上換衣服,下一場戲是下午7點到片場,熬了個通宵的安雲熹現在急需回去補覺。
權至龍坐在保姆車裡,透過車窗看著工作人員通道。
看到出現在拐角的人,他連忙按了車門按鈕。
“星星。”
“oppa。”
安雲熹眼睛因為通宵有點紅,她伸手放在權至龍遞出來的手裡被他拉進了車裡,李恩坐後麵的車子走,她還需要先去找葉生開會。
拍了一整個夜晚,助理會有輪班休息,安雲熹幾乎一直在威亞上吊著。
她趴在權至龍腿上,裹著大衣沒一會兒就閉上了眼睛。
權至龍拿毯子把人包了包,摟著她的背靠近自己。
全黑的保姆車裡安靜得隻剩偶爾的轉向燈聲,車子轉上大路回酒店。
第二天醒的時候已經躺在酒店的床上了,安雲熹從枕頭邊摸到了手機。
下午兩點,還好,先吃個飯。
這種晝夜顛倒的生活過了小半個月才停下來,夜晚場景補拍結束,安雲熹熬了一天倒時差直接進入下一階段的補拍。
禾木導演上班的時候就看見安雲熹坐在角落的折疊椅裡,抱著披肩看分鏡圖。
她不是組裡輩分最大的,也不是組裡流量熱度最大的,但是獲得的獎多、份量也重。
起初禾木是有些擔心她進組的,擔心有點尷尬,年紀小,地位高。
最重要的是她已經有了很成功的作品、完全被認可的演技,已經有了自己的係統,其實這樣的演員也會有弊端——可能會有演戲的套路化模板。
白紙和已經畫了東西的紙發揮的空間很不同。
禾木對這個角色的期待絕不是模板化的,他希望看到些新的東西。
安雲熹的幾張照片讓他找到了在這個角色身上想要的氣質,她的成績和以往的作品也非常符合他對於演員演技的預期。
但《袖刀》是帶著濃重華國精神底色的電影,安雲熹不是華國人,能不能理解這種民族情懷和曆史觀是隱患,她那些成績所代表的完全成熟的演技也是隱患。
不過安雲熹很奇怪,她沒有套路,沒有模版,好像拍攝《袖刀》又是完全新的開始,對華國的了解也非常深。
相對較低的作品量、非學院派出身的“野性”、與生俱來的特彆的氣質、小時候在華國後來又有家裡人不斷的教育······這些原因倒也解釋得通。
有人天生就是做電影演員的料,還有著極強的專注力和專注心。
安雲熹拍攝和補拍期間也幾乎沒有安排其他工作。
其實這很好,演員可以足夠“安靜”。
禾木不緊不慢地喝了口熱茶,叫來了編劇和飾演男配角的年輕男演員於一傑。
“姐。”
“嗨嘍。”
先前拍戲的時候已經相處過一段時間,現在一起來補拍也並不陌生,何況品牌活動也見過幾次,安雲熹笑著跟於一傑揮了揮手,一起圍坐在導演和編劇身邊聽戲。
權至龍照舊來接安雲熹下班,隻是今天下班晚一點,他一身風衣站在旁邊等。
“你好,導演。”
權至龍用不太熟練的中文跟導演禾木打了招呼。
“至龍來啦。”
禾木笑著跟他打招呼,又意味深長地看了看還在工作的安雲熹。
每個路過權至龍身邊並且發現他的人都笑著跟他打了招呼。
“哥。”
會韓語的於一傑甚至完全是H國後輩們的鞠躬禮。
權至龍回了九十度的鞠躬,跟小男生揮手之後又往角落裡站了站。
安雲熹下戲之後聽到恩姐說他在旁邊等就一直開始四處找人,眼睛轉了一圈之後終於在角落的陰影裡捕捉到一點熟悉的感覺。
“讓我看看是誰來啦~”
安雲熹抱著衣服悄咪咪靠近。
權至龍口罩外的眼睛笑到不見,伸手抱人:“是星星老公來了啊~”
補拍全部結束後,安雲熹從滬城直接飛了金城。
在米國有需要出席的兩個活動,還要跟製作人見麵開會,時間有些來不及了。
米國的記者早就等在了機場。
安雲熹甫一出現就迎來了數不清的閃光燈和鏡頭。
她琥珀色的眼睛是堅定又沉靜的顏色,眼神沒有飄移過一瞬,讓人一眼看到就感覺到那些驕傲和野心,一如她在事業上的風格。
黑粉拿這些諷刺過她,說她是超級野心家,野心勃勃,行事狠辣,從來不像電影裡那樣是柔軟的女孩。
“安安——!”
安雲熹循著聲音回頭,卷了波浪的金發隨著動作滑落在空中。
眼睛像是一下子吸引了機場玻璃穹頂下的所有陽光碎片,笑意燦爛得耀眼。
她背著包揮了揮手,又繼續向前走去。
馬丁靴、鉛筆褲,敞開的風衣卷起淩厲的風。
再晚些會被薇拉姐姐說的,造型時間不夠啊啊啊——
好像無論出現在哪裡都是全場的焦點之一,活動入場經紀人和助理都在外麵,安雲熹獨自踩著紅底高跟鞋進入等候室,在大家的注目禮中一秒切換社交模式。
親吻、擁抱、寒暄,她在名利場裡遊刃有餘。
投來的目光或者豔羨,或者好奇,也或者帶著探究和不服。
安雲熹和《V》刊米國區主編Ann擁抱著親吻。
她們很久沒見麵,雖然因為工作和日常問候通過電話,但是顯然見麵聊天還是不一樣。
活動主辦方也直接將她的位置安排到了Ann的旁邊。
媒體有時候吐槽得很對,艾琳是“社恐型”藝人。
安雲熹的確是藝人中曝光比較少的,參加社交活動也不錯,品牌活動她會很積極負責,其他的就······
但是此社恐非彼社恐,一晚上過去安雲熹跟認識的朋友們不光在合照,還在一起玩遊戲拍視頻。
她坐在幾位朋友中間,被旁邊的漂亮姐姐抱著,轉頭又跟某位影後姐姐一起乾杯。
【安安太久沒參加這種社交場合,差點忘了她是個小交際達人。】
【這幾位都是當時去參加過婚禮的人啊。】
【Ann是真的喜歡艾琳,之前每次在C家秀場碰見的就很親密。】
【寶寶玩得開心就好!】
堆積在米國的工作足足又耗費了半個月的時間,今天在這個城市,明天就要飛到另外一個城市。
權至龍從李恩那裡拿了房卡小心翼翼地進門把行李箱放好。
他剛剛處理完自己的工作趕過來,輕輕打開臥室門,浴室洗手台的小燈照舊開著——安雲熹在酒店住習慣這樣開燈睡覺。
他脫下外套放在沙發上,慢慢靠近床上的鼓包。
安雲熹睡得正沉,半張臉都埋在被子裡。
聽李恩說她前幾天有些感冒,一直趕行程,飛機上睡不好。
權至龍蹲在床邊,伸手輕輕掖好被角,便轉身關好門去了外麵的洗手間。
鬨鐘聲把人從夢裡晃醒,安雲熹蒙住腦袋往被子裡鑽,蜷腿的時候卻感覺不太對。
嗯?
她伸手摸了摸。
“醒啦?”
權至龍從身後圈住她,還沒睜開眼睛就先低頭親在了她額間。
剛醒來的聲音格外啞,還被安雲熹摸摸索索了一通。
“oppa......”
安雲熹伸手抱住了他環著自己的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