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誒！你聽說了嗎？金融係幾個男生被揍了！”

一進入教室，就聽到同學們在傳剛聽來的八卦。

“聽說了！誒呦，聽說那臉都被刮花了！”

“嘿，一看就是得罪了女人，拿指甲劃的，嘖嘖嘖，真是活該！”

“得罪誰都不要得罪女人！”

……一個兩個說的有鼻子有眼，一出渣男出軌原配暴走的戲碼正在他們的口中激情開演。

我和舒漁頭靠著頭，不在意這些，昨天乾架太累，兩個人就睡眼朦朧的趕起了早八。

肖雅坐在我們對麵細心地為我們倆塗護手霜，邊塗邊念念有詞：“辛苦了辛苦了，這作案工具可得好好保養。”

第一節是老禿驢的課，我已經做好了被他陰陽怪氣嘲諷的準備，甚至腦中已經打好了懟他的草稿，結果沒想到他不按套路出牌…

“上課前，我先對一位同學道個歉。”老禿驢一臉嚴肅，非常正經的講著開場白。

“成藺，對不起，因為我的個人偏見，使你陷入了一場風波。”

What？！？！？！

我聽到了什麼？！

老禿驢對我道歉？！

寂靜…

死一般的寂靜…

彆說我震驚，全班都震驚啊。

舒漁勾住我的手，“這是老禿驢吧？長腦子了？”

舒漁的吐槽當然被老禿驢聽到了，他咳嗽一聲輕掩尷尬，“我不討人喜歡，死板又頑固，還習慣用偏見的眼光看待人和事，這些我都知道，你們給我起各種各樣的外號私底下怎麼罵我的我也都知道。我這個年紀的人，毛病不少，還愛仗勢欺人，罵我都是應該的。”

繼續死一般的寂靜。

哦，還是有聲音的，比如，瘋狂點手機的聲音。

群裡快炸了：“老禿驢瘋了，他在下罪己詔嗎？”

“誰來扇我一巴掌，我不會還在做夢吧？！”

“起猛了，竟然會有老師主動對學生道歉，還是最不可能的那個人！”

“所以啊…”老禿驢的聲音又把大家的理智喚回來，“一直以來，我們之間彼此看不順眼都是正常的。你們看不慣我的做派，我也看不得你們擁有這麼好的條件卻不知道珍惜的樣子。”

“但就是我這種風格，差點釀成大錯啊！因為我的個人偏見，口不擇言說了一些不尊重不負責的話，被有心人加以利用，竟然成了那篇荒唐的帖子中的所謂證人！

我瞬間反應過來，原來帖子中說“親眼見過成藺和某教授關係緊密，同進同出辦公室”的那位自稱“隻是看不過去的普通老師”就是老禿驢…

就是因為有這位老師的“證言”，讓那篇帖子的“可信度”上升了一個level。評論區堅信不疑：那位經常幫助學生的教授對自己的學生絕對有圖謀不軌之心，更不用說來者不拒腳踩幾條船的我與之有多“一拍即合”。

“實不相瞞，看到那篇帖子的時候我也被誤導了，不止是先前就有對成藺同學的偏見，還有那些證人證言，卻實在沒想到，這話是出自我之口。你們傅教授氣勢洶洶找上我的時候，我認為自己還非常有理呢。”

“和你們傅教授共事這麼多年，我自然知道他是什麼人，所以我理所當然的覺得一切都是成藺同學的錯，甚至大言不慚地教育你們傅教授，離成藺同學遠點，免得惹一身是非。”

“至於我為什麼對成藺同學有偏見…”老禿驢心虛地看了我一眼，“說來慚愧，從你們大一入學我就對她有意見，很少人知道她是被特招進來的。我向來討厭這些旁門左道，所以在沒有了解具體緣由的情況下，偏見的種子就種下了，肆意生長的程度可想而知。其實這三年來我何嘗不知道成藺同學的優秀，隻是礙於那越來越深的偏見不願意承認，為她的優秀找一些讓人啼笑皆非的理由，外貌、家世，各種各樣。也是這次的事件讓我意識到，我犯了一個多麼大的錯誤。不止是因為自己的口無遮攔，更是因為心中那像山一樣的偏見。”

我的思緒有一瞬間的停滯，腦海中一片空白，似乎是無法相信這是老禿驢說出來的話。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在感覺周圍的一切都變得很緩慢。

我不知道自己現在是什麼心理，有一些感動，還有一種委屈被最不看好的人理解的羞恥感，曾經最不對付的老師現在卻真誠的將自己的內心剖析在眾人麵前。

他說他對我的偏見從一開始就有，那我們對他的偏見何嘗不是第一次見麵就有的。

禿頭，滿臉橫肉，不苟言笑，幾乎所有同學都給他打上了一個“不好接觸、離遠點兒”的標簽。

角落裡隱約傳來小聲的啜泣聲，不知道是誰帶起頭鼓掌，掌聲像潮水一樣一波接一波，連綿不絕。

那天老禿驢，哦不，黨老師的課上的前所未有的輕鬆，不止是他，還有我們。

課後有好奇的同學問我：“成藺，黨老師要不說我們還真不知道你是被特招進來的呢？你是被保送嗎？不對，咱們學校好歸好，但也不值得被保送吧？保送不得選更好的學校？”

我不好意思地撓撓頭：“說來慚愧，我的分數離學校其實還差幾分，被特招是因為我英語沒考。”

圍著我的同學震驚了：“你的意思是說…你沒考英語的高考成績離我們學校的分數線隻差幾分？！”

“不是…咱學校的分數線也不低啊，文科超一本線二十多分呢，我燒高香超常發揮才考到這，你英語沒考就…”

似乎是想到了我那均超六百五的四六級成績，“就你這英語水平，要是考了英語不得是個省狀元啊…來我們學校，是委屈你了…”

“叫你學神都是侮辱你了…”

“可你為什麼不複讀啊！？”

好多同學嘰嘰喳喳地圍著我，對我的學霸認知又上升了一個高度，沒有人再有帖子出現時異樣的眼光，有的隻是羨慕，更多的是崇拜。

“古往今來，人們對成績好的人總有一層彆樣的濾鏡，更不用說你這種逆天級彆的。”舒漁感慨地拍拍我的肩膀。

下午的時候，校園論壇上又出現了一篇帖子，引起了軒然大波。

一份音頻，聽聲音有三個人，聲音發顫地講述了自己如何受人指使、如何P圖、如何造謠、如何引導輿論的過程。

那是昨晚暴打方晉宇後他們主動交待的，一開始三個人各說各的，推卸責任，慢慢的三個人互相詆毀、狗咬狗…最後三個人竟扭打起來。

我們三個人淡定地看戲，並錄視頻。

視頻當然沒上傳，有音頻足夠了。

評論區完全換了一種畫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