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之後,東A00002號車從高速口上下來。
江一鳴連忙迎了上去。
“陳副總,郭省長。”
江一鳴打了個招呼。
陳副總點了點頭,郭盛林則說道:“在前麵帶路。”
“好。”
江一鳴快速返回車子,在前麵帶路。
“領導,剛才那個年輕人就是義陽市委代理書記江一鳴。”
“他看起來隻有三十出頭吧?”
陳副總微微訝然,在地方上,三十出頭就能做到市委書記的位置上,實屬少見。
“對,今年應該是剛滿三十一。”
郭盛林笑道:“您彆看他年輕,他做過不少事情。他最初就在新平市工作,那個時候叫新平縣,整個縣發展緩慢不說,還有一堆企業牽製著,您也知道,那個時候小企業麵臨的問題很多,尤其是職工安置問題,是各個地方最頭疼的事情。而江一鳴那個時候才上班,就提出了‘三個一批’,叫關掉一批、賣出一批、扶持一批。最終解決了新平縣國有企業的問題,為新平縣的發展奠定了基礎。”
“後來,他又提出了優化營商環境,通過整治行動,新平市的營商環境大有改善,在這基礎上,引進了一批有實力的企業,促進了新平市的發展,無紡布產業就是那個時候引進的。”
“優化營商環境我記得,你們東江省正在大力推進的改革試點工作,還總結了一份經驗送到了我那。”
陳副總點了點頭,說道:“沒想到是這個年輕人提出來的。”
“是啊,這些創新工作思路和方法,超出了一般人。”
郭盛林說道:“再後來,他調到了其他縣區任一把手,還提出了電視問政,當時觀看的人非常多,通過電視問政,解決了不少問題,也順道把他所管轄的縣區推向了全國,因此他所在的縣區旅遊業發展迅速,現在已經成為了我省的旅遊重點縣,今年的全省旅遊節會就在那個地方舉辦的。”
“他這個人做事很有膽量,敢想敢乾,比如清理吃空餉和取締各個單位的小金庫以及公車改革這些難啃的硬骨頭,他都進行了提前謀劃和實行,為此還得罪了不少人,不過他做事有分寸,雖然告他狀的人很多,但都沒有一個能夠拿出實質證據的。”
“聽你這麼說,這個人確實有能力。”
陳果點了點頭。
作為副總,見過太多人和事,他還弄不清楚郭盛林和江一鳴之間的關係,自然不好下結論。
單從郭盛林的介紹,就知道兩人關係不淺,對方評價江一鳴的話,有幾分可信度,就不好說了。
“是的,要不然也不會這麼年輕就當上了代理書記。”
郭盛林點頭道。
“既然這麼有能力,為何還加了個代理?”
陳果疑惑道。
正常來說,書記很少有代理的,一般都是代理一小段時間,要麼轉正,要麼就有人來接手,而聽郭盛林的介紹,江一鳴已經代理了一段時間。
“我們省委雖然覺得他有能力擔任市委書記一職,但因為他太年輕,怕引起不必要的爭議,就讓他暫時代理。而且他本人就是義陽市人,長期在一個位置任職,也容易出現問題。”
郭盛林說道:“原本是想將他調走的,但近期他引進了不少企業過來,都是經過他的手,我們擔心把他調走,會影響企業的投資。”
陳副總點了點頭,也沒有過多說什麼。
他沒有跟江一鳴直接接觸,而郭盛林評價江一鳴又是帶著立場的,他自然不好判斷江一鳴是真的有本事,還是徒有其表。
到了洪國朝的樓下,附近有不少特警在暗處守護。
陳副總上樓,郭盛林和江一鳴緊隨其後。
敲開門,陳副總和洪國朝都很是激動。
“洪伯伯。”
“小果!”
兩人雙手緊緊的握在了一起。
見此情形,郭盛林與江一鳴退出了房間,給他們兩人留下敘舊的空間。
“洪伯伯,您身體還好吧?”
“除了腿有點小毛病外,身子硬朗著呢!”
洪國朝詢問道:“陳老弟身體還好吧。”
“我爸身體也好,我昨天還給他打電話說要來見你,他先讓我來見您,等後麵有機會,要和您聚一聚。”
陳副總說道:“洪伯伯,您怎麼走了後就不聯係我們了呢?我爺爺在走之前,還想見您一麵,但沒有聯係上您。”
洪國朝並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說道:“陳老將軍走的時候,我乘火車去首都送了他最後一程。”
對於陳果的問題,他也不知道如何回答。
當年返回家鄉的時候,遇到了百年一遇的大洪水,接下來的多年,生活非常的拮據,他也沒有聯係老領導,他的性格使然,不想給老領導添麻煩。
再後來,生活條件逐漸轉好,而那個時候的老領導工作非常繁忙,他就更不想打攪老領導了。
一晃,就是五十多年了。
“倘若不是這次遇到強拆,我也不會讓他們通知你。”
洪國朝說道:“前段時間,我接到通知,說有位大領導要來新平市,要跟我商量,讓我把房子拆了,以免影響大領導視察工作,我當時拒絕了,那個地方是我和愛人生活了幾十年的地方,而且我們住的位置距離路邊有一百多米,就算有大領導經過,也是一閃而過,根本不會停留,甚至根本看不到我的房子。所以我覺得沒有必要拆除。他們也沒有強求,就離開了。”
“再後來,又來了一撥人,又勸我搬走,但還是被我拒絕了,他們就勸我識大體、顧大局,還直接說是你要過來視察,讓我不要為了個人私利而影響大局。”
“我得知是你要過來後,就更不能同意拆除房子了,我知道你不是那種吹毛求疵,影響老百姓生活的人。這肯定是一些乾部打著你的旗號亂來。隻是沒想到,他們為了達到目的,竟然什麼手段都使出來了,把我騙走之後,就強行拆除了我的房子。我雖然生氣,但知道事已至此,隻能接受,我就選擇把我的東西帶走,但依然被他們給阻攔,還拿省裡的領導來壓我,我才讓他們通知你。”
“江一鳴作為市委書記,竟然不顧老百姓的利益,強行拆除老百姓的房子,這種乾部隻懂得唯上不唯下,難怪提拔的這麼快,太會鑽營了。”
陳副總生氣道。
“小果,你誤會了小江書記。”
洪國朝說道:“是小江書記攔著他們,不讓他們強拆的。我被那夥人騙走後,為了儘快返回去,阻止他們拆我的房子,路上中暑暈了過去,倘若不是小江書記遇到把我送到醫院,我已經走了。而且也是他帶著我,我才重新找到跟隨老將軍一起戰鬥獲得的榮譽證書。”
“當時一個叫雷亮的領導,要求江一鳴必須把那一片整理好,以便迎接你的到來,我當時一氣之下,才讓小江書記想辦法聯係上你。”
聽到洪伯伯的講述,陳果的眉頭皺了一下,說道:“看來我誤會了小江同誌。”
但他也沒有提雷亮的事情。
五十多年過去了,雖然麵前的老人依然是他心目中的洪伯伯,但他知道體製內爾虞我詐的事情很多,這其中是否真如洪伯伯所講述的那樣,還要進一步的了解。
畢竟洪伯伯為人耿直,被人利用也有可能。
與洪國朝敘舊過後,陳副總把郭盛林和江一鳴給叫了進來。
“小江,你辛苦準備些吃的,中午我們就在洪伯伯家簡單吃一些,下午我還要返回去。”
陳副總交待了一句,隨即又把秘書張書豪叫過來,交待了下事情,張書豪就出去落實了。
“好的,我已經準備好了,我讓人把飯菜送過來。”
江一鳴安排人把提前安排好的菜品送了過來。
等飯菜擺放好後,江一鳴說道:“郭省長,您有張主任的聯係方式嗎?”
“不用管他,他去辦事了,順便會在外麵吃的。”
陳果攔住了他們。
郭盛林和江一鳴沒有再說什麼,隨即跟著坐了下來。
都是一些新平市的地方特色菜,陳副總吃的也還算習慣。
飯桌上基本上是陳副總和洪國朝在閒聊,江一鳴和郭盛林隻是偶爾說兩句。
等吃過飯後,又過了一會,張書豪才返了回來。
“洪伯伯,您有時間了到首都找我和父親,我父親有時間也會來看你的。”
“好,我會找時間與陳老弟聚聚的。”
洪國朝沒有拒絕,他感覺身體一天不如一天了,趁身體還算硬朗,再和老兄弟見一見,也許就是最後一麵了。
陳副總要上車離開,江一鳴知道,這種機會隻有一次,一旦錯過了,再想見就難了。
“領導,能不能耽擱您十分鐘時間,我想向您彙報工作。”
江一鳴請求道。
陳果猶豫了下,還是點頭道:“行,你說說什麼事。”
“義陽市正在與富士糠接觸,想要將其招引到義陽市,不過其他地市也在努力的爭取,為了能夠讓富士糠落戶在自己的地方,大家都不斷地退讓,給予更高的優惠力度,甚至為了能夠讓富士糠留在本地區發展,給出的優惠力度遠超其所能夠帶來的利益,造成了‘賠本賺吆喝’的現象發生。這是畸形的招引方式,最後便宜了台企富士糠,讓他們賺的盆滿缽滿,而我們各地卻沒有產生什麼實惠。”
江一鳴認真道:“建議由政務院牽頭,限製這種無下限的競爭招商方式。而且富士糠的老板是典型的商人,此時國內勞動力廉價,所以在我國投資建廠,隨著我國的發展,勞動力減少,生產成本變高,到時候他會毫不猶豫的將重心轉移至東南亞國家,這對我國的發展還是有一定影響的。”
“此時各地下血本讓富士糠發展,但等他羽翼豐滿,他可不會顧及我們的恩情,所以建議限製各地的優惠政策,不得無下限的給予好處,同時對類似的企業限定約束條件,倘若在大是大非麵前背離我國國家利益,將收回之前所給與的優惠政策和資金補貼。”
陳果有些詫異,他原本以為江一鳴攔住自己,是想表現自己,邀請他視察一下他的政績,隻是沒想到,他會提出這樣的建議。
“你說的情況,我會安排人進行調研,倘若真有這樣的情況,確實應該加以限製。”
陳果點了點頭,說道:“還有沒有其他事情?”
“沒有了,領導慢走。”
江一鳴說道。
陳果隨即坐上了車,與郭盛林一起離開。
“領導,如果時間允許的話,要不還是轉轉?”
郭盛林還是希望為江一鳴爭取一下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