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桂香終於明白了。
李振江二十年前就來過疙瘩嶺。
邢如意的爹老子邢建民,就是他害死的。
那時候,他就惦記上了黑熊嶺上的寶藏。
“啊!老公,你怎麼能這樣?造孽!簡直是造孽啊,嗚嗚嗚……!”
張桂香撲過去,抱上男人放聲大哭。
此刻的李振江特彆頹廢。
他終於告訴了女人所有實情。
“老婆我錯了,真的錯了,對不起疙瘩嶺,對不起邢如意,也對不起你啊。
我原名不叫李振江,而是叫李鐵蛋。
從前是省裡的高官,因為犯罪,成為逃犯,才隱居在疙瘩嶺。
用的是假身份證。
我就是衝著那批財寶來的,要把邢家的寶藏全挖出來!
沒想到會遇見你。
是你改變了我的一切。
讓我懂得了羞恥,懊悔跟自責。
我好後悔,悔不當初啊!
你把我交給警方吧,咱倆下輩子再續前緣……。”
“不!老公,我不會把你交給警方的。
我離開你不能活啊!
既然沒有彆人知道真相,那咱倆就一塊守護這個秘密,最好爛在肚子裡。
以後你還我是老公,我還是你老婆,咱們幸福快樂一輩子!
哪怕是多活一月,一天,一秒,我都陪著你。
咱倆不分開,這輩子都不分開啊,嗚嗚嗚……!”
張桂香抱上男人哭啊哭,嚎啊嚎。
他倆哭成了淚人。
不知道哭多久,李鐵蛋才把女人攙起來。
“好,咱回家,一塊好好過日子。”
“老公,我要給你做好吃的,咱們宰一隻小公雞,補一補!”
兩個人相扶相攙回家,背影特彆滄桑。
與其說改變李鐵蛋的是張寡婦,不如說是疙瘩嶺的風土人情。
這兒的人太善良了,淳樸,熱情,好客。
就是一塊冰,也被群眾們捂化了。
特彆是邢如意,知道李鐵蛋半夜澆地發燒,再次讓桂花送來了藥。
還給他放假一個禮拜。
五天後,李鐵蛋痊愈,來到工地上班。
邢如意大老遠碰到他就遞煙,還不斷慰問。
“振江叔,你身體不好,為啥不多休息幾天?”
李鐵蛋說:“病好了就必須上班,不能白拿公司的錢啊。”
“有啥困難就說,你是外鄉人,缺錢就去公司賬上支。
你跟桂香嬸住一塊,沒有舉辦婚禮,我讓麥花做了兩條被褥,給你倆送過去。
放心,續的都是新棉花。
還有,我讓徐勇給你倆買了一套沙發,下午也給你送過去。”
“董事長,你……!”
李鐵蛋感動不已,眼淚下來了。
兩腿一軟,差點跪下去。
邢如意越是對他好,他的心裡越是愧疚。
為啥不早一點來到疙瘩嶺?為啥不出生就在這裡?
如果從小生活在這裡,長大就不會乾那麼多壞事,
不會殺死邢建民。
不會為了錢,跟緬北那幫人搭上關係。
不會販毒,賣白粉,倒軍火,不會摘活人的器官。
不會在半路上殺死張鐵蛋和那個女人。
已經作了太多的孽,這輩子還能不能還清?
李鐵蛋越想越懊惱,恨不得一巴掌抽死自己。
他灰溜溜跑了,不敢跟邢如意的眼光相碰。
幾天以後,李鐵蛋覺得自己的心已經平靜如水。
他就收拾一下行李,跟經理告假,帶著張桂香出門。
張桂香問:“去乾啥?”
男人隻回答兩個字:“懺悔!”
李鐵蛋騎著三輪車,帶著女人走了好幾天。
終於來到那個山村水塘旁邊。
四個月前,他在這裡害死一個無辜的女人。
還有一個叫張鐵蛋的家夥。
把他倆沉進了水底。
李鐵蛋下車,準備了黃紙,元寶和蠟燭。
將所有東西放在地上,用打火機點著。
他嘴巴裡念念有詞。
“妹子,對不起,我害死了你。
臨死都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
如果有下輩子,你也殺我一次,咱倆就算扯平了。
鐵蛋兄弟,雖然咱倆不一個姓,但都叫鐵蛋。
那天我不是故意要砸死你的,失手了。
我不祈求你的寬恕,隻求你的在天之靈得到安息。
這輩子欠你一條命,下輩子還你一條命就是了……。”
李鐵蛋跪在岸邊很久。
張寡婦又明白了。
原來這死鬼害過不止一條人命。
真是罪孽深重。
可她仍舊沒嫌棄他。
一直祭拜到黃昏,兩個人才離開,騎著三輪車回家。
中間路過一座小鎮,必須找個小旅館休息一晚。
那小鎮不大,隻有一家旅館。
李鐵蛋將三輪車停在門外,進去開房。
忽然,跟一個人撞個滿懷。
仔細一瞅,嚇得打個激靈。
隻見那人半邊臉是紅的,右邊的眼珠子沒有了。
紅色的斑塊從脖子一直延伸到肩膀上。
“啊!七爺,怎麼是你?”李鐵蛋大吃一驚。
認出來了,這人是老七,緬北佤邦的頭目。
半個月前,下去疙瘩嶺古墓的壞蛋。
原來他一直沒走,住在這小鎮的旅館裡。
“嘿嘿,李鐵蛋,真是冤家路窄!”七爺笑了。
“你想乾什麼?”李鐵蛋預感到不妙。
“你知道的……嘿嘿嘿!來人,把這孫子給我捆了!”
七爺一揮手,嗖嗖嗖,過來幾個兄弟,把李鐵蛋按在地上。
張桂香嚇得不輕,大聲尖叫。
這夥人乾脆把她的嘴巴也堵了,一塊帶進客房。
客房裡,七爺所有的兄弟都在。
張寡婦嚇得哇哇大叫,眼神慌亂,不知所以。
七爺上下左右打量著她,越看越喜歡。
“鐵蛋兄弟,你豔福不錯啊,從哪兒弄來這麼好看的娘們兒?”
“你想乾什麼?衝我來,彆傷害我的女人!”
李鐵蛋上前一步,將女人保護在身後。
七爺說:“哎呀!學會憐香惜玉了?當初你可不這樣,寧可你負天下人,絕不準天下人負你的。”
“那是從前!現在我是個好人!”
李鐵蛋忽然變得霸氣起來。
“好人個屁!你乾得那些事,隨便一件拎出來,都夠槍斃八回的!”
“你到底想怎麼樣吧?”李鐵蛋問。
七爺又是嘿嘿一笑:“我躲在這裡半個月,在等援軍。
已經跟佤邦那邊打了電話,大隊人馬很快就到。”
“你還是對那筆寶藏不死心,還想下去古墓?”
李鐵蛋明白了。
七爺是死性不改,好了傷疤忘記疼。
爛掉的眼球,中毒的傷口沒痊愈,又想挖寶藏。
不把邢家的那筆財寶弄到手,他誓不罷休。
簡直是死催的。
你自己找死,可彆連累我啊。
我他媽招誰惹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