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車剛剛開出去五公裡，前麵就沒路了。

山道特彆狹窄。

此刻，後麵的車已經近在咫尺。

獨狼問：“大哥，他們追上來了，咋辦？”

趙誌豪咬咬牙，隻能讓他們停車。

“下車！上山！咱們躲避起來！”

“好！”四個人紛紛下車，靠近前麵的轎車。

轎車也停了，打開車門的瞬間，趙誌豪大吃一驚。

車廂裡滿是血腥味，李鐵蛋的肚子上有兩個窟窿。

血，順著他的衣服不斷流淌。

“鐵蛋大爺！你……？”

李鐵蛋微微一笑：“誌豪，我不行了，你們走吧……”

趙誌豪用力咬咬牙：“彪子！”

“在！”

“背上鐵蛋大爺，上山！”

“遵命！”

彪子的力氣大，膀大腰圓，馬上將李鐵蛋背在身後。

欣然、雨晴和張桂香跟在後麵。

張寡婦哭哭啼啼，老相好的受傷，她都心疼死了。

大家深一腳淺一腳上山。

那個師長也東倒西歪，被趙誌豪拉得腳步不穩。

眨眼，他們上到半山腰。

後麵的追兵快速趕到。

其中兩個炮兵，支起山炮想轟炸他們。

但立刻遭到另一個軍官的反對。

“他媽的！不準放炮！你眼瞎了？咱們師長還在上麵呢！傷了他，老子剝了你的皮！”

當！軍官踹那炮兵一腳，將他踢出去老遠。

“團長，那咋辦啊？就那麼瞧著他們把師長擄走？”

“少廢話！堵住所有山路出口！安排重兵把守！絕不能放一個人出來！”

“是！”

衛兵們立刻四下散開，將山路徹底堵死。

還安排狙擊手瞄準，打算逐個擊殺。

趙誌豪陷入萬劫不複的境地，上天無路入地無門。

他挾持著那個師長，彪子背著李鐵蛋。

周濤跟獨狼拉著欣然和雨晴，跌跌撞撞上山。

前麵根本沒有路，到處是草叢跟灌木，特彆難走。

誰也不知道翻過這座山，前麵是什麼。

更沒人知道出路在哪兒。

一口氣走出二十多裡，大家都是氣喘籲籲。

李鐵蛋忽然說話了：“誌豪，放……放我下來。”

彪子隻好停下，將老李放在地上。

趙誌豪發現，他的衣服已經全部染紅。

身後是哩哩啦啦的血滴，一路走，一路流淌。

“鐵蛋大爺，你怎麼樣了？”趙誌豪關切地問。

“我……不行了，你們丟下我，自己走吧。”

李鐵蛋的身體在顫抖，因為失血過多，他的臉色煞白煞白。

忽然，趙誌豪的鼻子一陣酸楚。

他是來抓李鐵蛋的。

想不到老李為保護三個女人，竟然不惜生命。

“大爺，您彆說話，我知道，知道！”趙誌豪趕緊安慰他。

張桂香哇地一聲哭了：“振江哥，俺的親漢子，親蛋蛋啊，你千萬不要死！

你死了，丟下桂香一個人可咋活啊？嗚嗚嗚……”

女人抱上李鐵蛋放聲大哭。

他倆沒有結婚，隻能算同居。

但這一點都不影響他們之間的感情。

李鐵蛋愛她入骨，她更是愛男人愛到了骨髓裡。

從老李鑽進她被窩那天起，兩個人就沒想過要分開。

李鐵蛋死死抓著女人的手，笑容十分慘淡。

“桂香，我不行了，真舍不得你……

自從有了你，我才感到生活的美好。

好想跟你再過一百年，一千年，一萬年。

可惜沒機會了，隻能等……下輩子。

下輩子，我在奈何橋邊等你，咱們不見不散。”

話沒說完，李鐵蛋脖子一歪，又暈死過去。

“不！振江哥，振江哥！”張寡婦慌了，抱上男人用力搖晃。

趙誌豪說：“大娘，彆搖了，再搖，他就散架了。”

忽然，女人轉過身，對趙誌豪苦苦祈求。

“誌豪，你一定要救救振江哥，救救他啊，求你了！”

趙誌豪十分為難：“大娘，荒山野嶺的，怎麼救啊？

這裡沒有醫藥，沒有手術室，沒有醫生！”

“你就是最好的醫生！你爹可是咱們疙瘩嶺的神醫啊。

門裡出身，自會三分，你救救他吧，大娘給你磕頭了！”

張桂香忽然跪下，給他磕頭。

趙誌豪趕緊攙扶她：“大娘，我的醫術不行啊，跟著我爹，沒學多少！”

“你會多少就用多少，先幫他取子彈，快呀！”

女人眼淚汪汪，把孩子的心哭軟了。

趙誌豪醫術真的不行。

小時候調皮，爹讓他背藥方，怎麼都背不下來。

唯一的愛好就是練武，打架。

雖說會幾個草頭方，但用來治療槍傷，遠遠不夠。

最終，他咬咬牙：“我試試！”

他首先拉出幾枚銀針，撲哧，紮在老李的穴道上。

第一針是麻醉，刺的是麻醉穴。

第二針是止血，防止男人失血過多。

然後撕開李鐵蛋的衣服，幫他取子彈。

仔細一瞅，頭皮瞬間發麻。

兩顆子彈射得特彆深。

胸口的那顆，進去皮肉四寸，距離心臟的位置不到一厘米。

肚子上那顆打進腸子裡，根本看不到。

欣然和雨晴從沒見過這麼血腥的場麵。

兩個女孩趕緊扭轉身，不忍直視。

“彪子哥，生火！獨狼大哥，你去采藥，要求采集板藍根、馬齒莧，還有蒲公英。

周濤大哥，你幫我打下手！咱們馬上幫鐵蛋大爺做手術！”

周濤十分擔心，問：“老大，咱們沒有手術刀啊，也沒有止血鉗，怎麼挖子彈啊？”

“用刀子！隻能死馬當作活馬醫！”

“遵命！”三個男人立刻行動。

趙誌豪又把自己的衣服撕扯了，專門用來擦血。

點著一把火，拉出腰裡的匕首。

他把匕首放在炭火上燒烤，進行消毒。

最終，牙齒一咬，深深刺進李鐵蛋的傷口處。

老李沒有掙紮，因為被刺了麻穴，根本感覺不到疼痛。

第一顆子彈順利被挖出。

第二顆太深，根本看不到。

於是，趙誌豪就把手指頭探進傷口，仔細摸索。

終於摸到了。

然後弄根鐵絲，烤火消毒後生生將子彈勾了出來。

兩處傷口繼續冒血。

趙誌豪把步槍拿過來，退出兩顆子彈。

將彈頭掰下，倒出裡麵的火藥。

把火藥倒進傷口裡，用打火機一點。

蹭！火苗子在李鐵蛋的身上忽然冒起，嘶嘶作響。

儘管已經將穴道麻醉，可老李還是感到疼痛不已，渾身抽搐。

就像過年時按不住的一頭豬。

傷口被消毒後，隻剩下燒傷，不會被細菌感染。

獨狼采藥回來，趙誌豪將藥物弄碎，敷在老李的傷口上。

手術做完，他渾身虛脫，比乾一天的活兒都累。

趙誌豪幫老李治傷，完全是無奈之舉。

接下來是死是活，隻能聽天由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