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張天謬呢?”
“錦衣衛對張天謬感到忌憚嗎?”
老實說,對方這略顯倨傲的態度,張觀是一點不意外,這三個情報機構,就他家裡人的觀感,對這些人都明顯忌憚,但唯獨對錦衣衛有著一種特彆的注意,這樣的關注,在他看來,主要還是源於恐懼……
對其他兩個情報機構,明顯沒有這股子情緒……
如果要仔細辨彆的話,對於大明宮梨園,慎重之餘,好像透出一點點鄙夷,而對“愛美神”,似乎在重視的同時,帶著點不經意的忽視……
而對錦衣衛,一旦談及,就總是不自覺的神經繃緊,談話的氛圍,總是不自覺的緊張起來,讓人呼吸都下意識的急促起來……
很明顯,錦衣衛要強大很多……
如果這個猜測不成立,那麼就隻有一個可能了──隻有錦衣衛被授權對付這些已然勢大的世家。
他提起張天謬,主要是張天謬是一個大家都注視的人物,正如這位錦衣衛的千戶說的,他們打交道的經驗不多,幾乎沒有,可能雙方都有點陌生,反正他們這邊對錦衣衛是相當陌生,而張天謬,應該是所有人都注意,也幾乎是所有人都看重的人……
這樣一來,張天謬反倒成了一個媒介,同時也是一個共同的參考,通過對張天謬的態度,來估摸彼此兩個沒有直接接觸經驗的份量。
“張天謬?”
“張天謬執掌皇家三軍儀仗隊,如果一個搞不好,可能錦衣衛都很難製服得了……”
“軍隊的對手,隻能是軍隊……”
“哈哈,相比錦衣衛,他可能更不願意麵對其他人……”
“不要以為你也姓張,還有可能成為所謂的王儲,就以為可以跟張天謬相提並論……”
“張天謬這種人,你永遠不知道他底下還藏著什麼……”
“現在表麵看到的一切,都是膚淺的,都不能作數……”
“隻有等他發瘋的時候,才能看清這一點……”
那個身影像是對張觀是的想法有所洞悉,搖搖頭,給出了一個否定的回答,但就是這個否定回答正麵回答了這個問題。
那就是,張天謬不可揣測,是最高的層次……
而這一點,似乎跟張世家對張天謬的態度有一些差彆……
可能沒有任何人比張世家的子弟對張天謬的出現更感到由衷驚喜,可是在張世家的成員看來,張天謬的出現是張世家在這個時代更上一層樓的表現。
張家出麒麟兒,這是一個預兆,一個對應著先祖對家族的預言,張家出麒麟兒,必定會在那個時代,開創一個史無前例的時代……
那自然,是屬於張家的時代。
但要說到無可揣測,似乎張家對張天謬本人的評價,從來是以一個祥瑞的象征,一個有著極高含金量的象征物──一個其他任何同齡人都比不上的天才。
一個天才,評價當然很高,很高很高……
可是,所謂的天才,那也隻是跟張天謬的同齡人比的天才……
一個天才而已……
相對一個世家而言,一個人的力量是很單薄的……
而一個天才,則代表著比另外一個不叫天才的人要強大……
而……
這是一個火槍的時代……
一個火槍橫行的時代!
特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新時代的來臨,神秘的越發退潮,個人,一個人,是無足輕重的……
未來的這個世界,是被鋼鐵和機械統治的時代!
這已經成為一種共識了……
可是現在,有一個理應被視為更加專工的觀察,和一個自當然被視為更親近的觀察,有了一個不小的出入……
一個大的出入……
一個很大的出入……
張觀是知道,張天謬跟張家,跟張世家,應該是出現了點變化……
或者說,有點問題……
要不然,就不是他出現在這裡,代表著張世家,去角逐……
或者說,是揭開那一張帷幕──後麵隱藏著屬於張家的一個全新時代!
對於這樣一個時刻,整個張世家,幾乎是激動得顫抖,全身熱血沸騰,在等待著帷幕揭開後照射進眼睛裡的第一縷光……
“你找到我這裡來,是太悠閒了找個人聊聊天?”
張觀是有些不知如何就剛才的那個話題深入下去,隻好轉移話題,直接點出這位千戶的目的。
隨即側頭往那邊掃一眼過去……
那邊依舊是火海,滾滾的熱浪蕩開,除了兩道依稀可以辨彆的黑影,再也看不出其他的端倪,但就是這樣也就夠了,雙方下手都很重……
戰況激烈……
張觀是自然不敢小覷這位錦衣衛千戶的實力,但他心裡的感覺,在他的這雙眼睛中,總是忍不住往大明宮的那個花麵人那裡瞟過去,在那張抹滿油彩的臉上,很讓人感到喜慶混合一點點古怪的怪異……
對方的實力很強,或許要比千戶要強一些……
特彆是那背後的七杆旗子,那隨風獵獵翻飛的三角旗,好像是在人的心海裡舞動,可以激蕩人的心緒……
“當然……”
“我其實……”
這個時候,那個人影霍然望向了天上,後邊的半截話,含在嘴裡的舌頭沒能吐出來……
張觀是隨之抬頭,視線上移,眼簾當即映照出一道極致的閃亮,一道水桶粗的電蟒從九天之上直落,張牙舞爪撲向眾人頭頂,爆炸在火焰中的黑影身上……
“轟隆隆……”
電光肆虐,那藏在火焰裡的黑色痕線,瞬間被徹底吞沒……
嗯……
已經不是碗口粗的電蛇,而是水桶那樣粗了……
果然雷電的威力更加強勁了……
至於麵前的這個虛影……
張觀是覺得有點怪異,但是說不出太多來,就是感覺有點問題,但他的眼睛,沒看出來什麼……
他對他的這雙眼睛有著足夠的自信,雖則或許比不上張天謬的那雙眼睛──肯定是比不上他額頭上的那隻眼睛──可也足夠稀奇了……
他的這雙眼睛可以洞穿一定程度的虛妄…
他可以看到,或者說,他可以感受到那個點,那個靈覺上稱之為命門的點……
在他的眼睛中,會呈現出一個發亮的點,這個點仿佛是世界的中心,而在這個點的微光下,一切都顯得輪廓模糊,不那麼顯眼……
他的這隻眼睛,他自己喜歡叫真知之眼……
實在到底叫什麼,有沒有一個公認的名字,或者更學術性一點的名字,他不知道,因為他擁有這樣的一隻眼,從來沒有被其他人知道……
張家裡沒有第二個人知道,他擁有這樣的一隻眼睛……
他有兩隻奇異的眼睛,跟張天謬一樣,隻是張天謬多了額頭上的那隻眼睛……
他的另外一隻眼睛,很多人都知道,蛇眼。
何為蛇眼,功用其實不少,而現在就有一個功能很派得上用場。
張觀是伸出手掌,五指蠕動了一下,向那轟炸完散射在四周的電蛇招了招手,隨即,出現稍稍的沉寂,在那個瞬間,仿佛整個世界為之一靜,沉寂過後,是群蛇的蜂蛹而上……
密密麻麻的蛇,拇指大小的蛇蜂蛹向他湧來,張觀是張開手掌抓住……
“道長,雷電的術法,對我可能不是那麼起作用……”
“可惜了你召喚的這條大蛇……”
“已經有了點神韻……”
“可惜了……”
說話間,那一條條射向張觀是的電蛇,都自發地在他的手掌中聚集,而那一條條銀白色彩的蛇互相交纏,在絞扭了好幾圈後,合二為一,變成了一條更大的蛇……
這樣大的蛇,就這樣很隨意地被張觀是抓在手裡,絲毫不費勁……
就那樣倒提著一條,像是提著一條死蛇……
可電光還在激射,張觀是的那隻手掌電光四射,偶爾跳散的電光蔓延到小臂之後就不再往上……
“是麼?”
張純傑看著被抓著在手心的蛇,現在已經有碗口那麼粗了,按照一般的經驗,這樣粗的電蛇要是爆炸開來,最起碼,那隻手掌要沒了……
可現在那條蛇,就像是一條死蛇,儘管還在張牙舞爪……
但已經沒有威脅了……
“應該是……”
張觀是對於對方的態度很理解,沒有理解不了的,但對方即便再驚訝,在最後也還是會接受的……
對方不是那種人,被事實否定了頭腦裡根深蒂固的觀念,卻始終抱殘守缺不願意接受現實。
說完這句,張觀是目光移動,看向了那兩道飄忽的影子,而這一會,他感覺火力更盛,幾乎有了種窒息感。
好在,有腳下的傘麵形成了一道防護,雖然很隱晦,但他可以感覺到,熱力已經被隔絕了一層。
“原來,這杆旗子叫迷心?”
一道強勁的罡氣從長刀中迸射而出,隨著刀身掄轉一大半個圓而拖出一道長長的弧線,這條弧線猶如靈蛇,就在即將劈到那個花麵人的身上,卻被手中的旗子微微揮動給蕩了出去,可一擊不中卻並不消散,退開些許,遊走在那道身影旁邊……
一刀又一刀,劈出一道道罡氣,全都被旗子給輕輕蕩開去,繼而就多了一條條遊走在身邊的靈蛇,一條,兩條,三條……
沒多久,花麵人的身邊就開始密密麻麻了,那一道道由罡氣散發而漂遊在附近火蛇,已經到了火海不能掩蓋住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