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恐怖主義(1 / 1)

火焰像海水一樣起起落落。

從旁邊蔓延開來的火焰已經將他們包圍,讓他們很難專注於他們這一邊的戰鬥,不得已站定,先停下來……

眼角的餘光瞥了幾眼,將周圍的狀況儘收眼底,來源是大明宮梨園的那個花麵人。

他搖起了手中的旗子,赤紅色的三角旗。

梨園的花麵人,還唱了一嗓子。

天地間風雲湧動,在天頂的最高處,一片虛無縹緲,也像堆積著層層厚重的鉛雲,仿佛被一隻無形的大手肆意揉搓,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

張純傑與張觀是相對而立,站在懸浮在半空的傘麵上,周圍的空氣因為炙熱的火焰而微微扭曲。

“這個地方沒有雲……”

“上邊的雲,卻像是真的一樣……”

“越看越像是真的……”

張觀是抬起頭望著天,他剛才目睹了這個道人跟帝國軍那一群人的戰鬥,帝國軍的那些人不算太強,畢竟其中沒有一個將軍,而同樣也不能說弱,因為這些人出自正義鐵拳兄弟會,能被這個秘密結社看重中並吸納為成員的,很難想象是一般般的人物……

正義鐵拳兄弟會作為帝國軍裡的一個小團夥,在帝國軍的觀念裡,這幾乎就是異己物,而這樣的一個小團夥能夠存在,絕對是承受著極大的壓力的,儘管它能夠生存的主因是帝國軍高層的手下留情……

在這樣的壓力下,普通成色的人,很難堅持得下去,其實也很危險……

還有一點,這些人再不強,那也是打出了正義鐵拳的一群人,儘管是眾人合力的結果,這個是他親眼所見,並不是傳聞……

在剛才的那一場激烈戰鬥中,他看到了強大的雷電道法。

現在看到層雲堆疊,自然往那個方向想了,此時看到的,是更高處的地方,雲海在翻滾。

暫時還沒有看到層雲內有閃電亮起,但他也沒有期望會沒有。

張純傑一襲道袍獵獵作響,腳底下黑傘透著神秘的氣息,傘麵上的奇異符文閃爍著幽光,而在之前出現的把柄長而細的劍,卻不知為何不在道人的手中,而那柄劍一點不短,不像是可以藏在身上。

那在哪裡?

藏在哪裡?

丟了?

張觀是想到這裡,本能地往底下地麵掃視,當然不可能會有收獲。

張純傑的眼神冷峻,注視著前方的張觀是,不言不語,周身靈力若隱若現,隨時準備發動致命一擊,可張觀是的這個想法持續了一陣,卻就是遲遲等不到那致命的一擊。

甚至,他還有一點感覺,這個道人似乎,不是那麼介意他無端端的就這樣跳出來向他邀戰……

對方很平靜,無喜無怒,當然,談不上喜,主要並不顯得憤怒。

這是什麼緣故?

道人心性太好了?

道人雖說是出家人,但跟和尚還是有點不一樣,那些禿驢天天說什麼不打誑語的,一副慈悲為懷的裝模作樣,但道人還是有點不一樣,也不缺乏戒律,但在隨性上並沒有限製,甚至可以說,道人是意氣風發,個性很招搖的……

張觀是見對方不動,他也不著急著動,心裡盤算起對方來,反正他不認為對方會跟他來一個化乾戈為玉帛……

這個道人剛才像是故意給帝國軍挑事,很可能是想要試探帝國軍的實力,這種做派一看就不是好相與的……

這場乾仗,他逃不了……

隻是,張觀是也琢磨著,可能這樣的對峙維持不了多久……

腳底下的傘麵,不時有幽光閃過,很可能是法陣在發動,或者正醞釀著,即將就要發動……

這是什麼法器?

一把傘?

還可以變幻成多種武器?

首先就是傘,繼而是劍,現在成了法陣……

這個法器還挺神奇的,道教的法器,還是要比煉金術武器要強。

張觀是除了對幾步之外的道人不敢放鬆警惕,同時還要注意旁邊已經開打的戰鬥,注意是否會波及到他們所在的方位。

這大明宮和錦衣衛的兩位,實在是強,即便是戰鬥的餘波也讓他有一點不堪承受之感,不知道對麵是不是也感受到這樣的壓迫感……

張純傑感到壓迫感,但他不為此憂慮,他現在站在傘麵上,即便那搖起的旗子是衝著他來的,他也無懼……

或許,就是那個花臉的人搖起身後的七杆旗子,那才有可能撼動這把傘的防護一點點……

這個人很強,這後邊出現的兩人都很強,但是不能帶給他那種驚心動魄的感覺……

而剛才的那一拳,九天之上的隕石墜地的威勢,讓他感受到了驚心動魄……

但他也還是避過了……

這把傘,當然不能說是無敵的,可是,能夠勝過這把傘的法寶法器,他相信也不多……

他想,在九件天師法器中,很可能他手上的黑白傘,是最強大的……

因為,實在是強大的。

這一次的龍虎山天師繼承人選拔,他總是在想,現在依舊這麼認為,他手上有天師法器,還是他自認為極為特殊的傘,這把傘可能是最強大的天師法器,手上有這樣的利器,他自問,他有可能輸嗎?

他不可能輸!

唯一會輸的可能,無非就一個──所有人都聯合起來,將他視為最大的目標,也是最優先的目標。

而對麵的人,打扮極為奇怪,他都沒見過,從未見過,當然這不奇怪,並不奇怪,龍虎山上總的來說,就隻有道袍,除了道袍之外,隻有不那麼像道袍的道袍……

他沒見過的樣式,並不奇怪……

隻是,他依舊感到詫異,除了很簡單的穿著,最讓他感到奇怪的,是在衣領上吊著一條垂下的長帶,在帶子的最下端是一個三角形。

“哼哼……”

就在這種張觀是覺得不可能長久的緊張氛圍還在維持著的時候,忽然一個人影從被腳下的傘麵隔絕的火海中凸現出來,完全由火焰堆積勾勒出淡漠的身影,但身影上卻有著實體的存在感。

“大明宮那群人討厭你,很可能是你這一身西方正裝的緣故……”

“你就不能將你身上的那條領帶扯下來嗎?”

“你一天吊著那一條狗帶子,那群跟小醜一樣往臉上抹油的家夥,就恨不得滿天下追殺你們……”

“他們那群戲子,一個個心理都很扭曲……”

實在是沒想到,湊過去的那張臉會說出這樣的話。

“哦,錦衣衛的人,鮮少有這麼風趣的……”

“你們的風格不是恐怖主義嗎?”

“一些老人單單是對你們的名字就感到幾分恐懼……”

“我就完全沒能有這種感覺……”

“是因為,現在的錦衣衛是出缺的嗎?”

“雖然好像老人對你們很忌憚,但隻言片語也敢說……”

隨著張觀是跟那位錦衣衛的裴擒虎的對話,那股子緊張氛圍,像是有所緩解,好似一觸即發的尖銳被抹平,變得溫溫吞吞……

張觀是敏銳地注意到了這一點,心中有點奇怪,可也沒當一回事,而他作為一個世家子弟,還有一個十分神秘的錦衣衛千戶,兩者的對話不常見,這可能對一個深山潛修的道人來說,十分新奇。

“天朝的三大情報機構,你們錦衣衛好像出了點問題……”

“正是因為這個問題,那老人感受到的恐怖,在我們這一代完全感受不到……”

張觀是心裡奇怪,那邊打得正激烈,不可開交,怎麼還好整以暇地在他旁邊跟他拉家常……

並沒有直入正題……

他忍不住稍稍分神,瞟一眼那一邊,在那裡已然是一片火海,隻能依稀看到有兩道黑影橫衝直撞,彼此不相讓……

但有一點讓人覺得奇怪,大明宮的那個花麵人竟然可以跟刀氣縱橫激蕩的錦衣衛千戶當麵對撞,而不是印象中的依靠手中的三角旗進行遠距離的法術攻伐。

不過,現在看來,還是錦衣衛千戶的近身肉搏能力更強,要不然在這裡,他的旁邊,就不會冒出一個人來跟他交談……

還是拉家常……

他並不急……

張觀是略微失望,如果對方不急,人家一個錦衣衛,來自超強力機構的成員,還是個大頭目,可比他一個紈絝子弟要有份量太多了……

他還不是王儲……

他正參與這個遊戲,八字沒有一撇,差的太遠了……

至於說,張世家會不會讓這些人有點忌憚,那也幾乎不可能……

這三個機構,尤其是錦衣衛,它的功能就是讓世家感到恐懼的……

雖則他剛才也說了,這樣的恐懼,在他這一代人是完全沒有的,但不能說明他們這些人對人家能有什麼辦法……

張觀是的問題,人家不答,但他也感覺到對方倒也不因此而動怒,氛圍還算可以,也能說得上有點融洽。

“大明宮梨園守舊,看不上我這一身西式的正裝?”

他隻好轉回個輕鬆點的話題。

“那你錦衣衛很開明,看得上我這一身?”

沒想到對方對這種扯閒篇的談話真的感興趣,那個在火光中凸現出來的黑影說道:

“我們喜歡不喜歡,關係不大……”

“因為,你一個小小的世家子弟,還不值得錦衣衛出手……”

“如果你在這一場選拔中,沒有笑到最後,那麼你最大的可能是終生都很難跟錦衣衛打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