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發生的事,誰也料不定。”何洛洛麵色平淡地回答,“我隻能防患於未然,免得萬一發生了,後悔莫及。”
宋高是知道何洛洛性子的,她決定的事,誰勸都沒用。
當即就說,“那我這就去村裡喊人手,大概需要多少人?”
“肯去的都叫上,男女都行。”
“好。”宋高應著,來到在屋外扯了把稻草,搓了根草繩綁鞋上,然後三步一打滑地往村上去。
何洛洛的事,獵戶村的人們哪有推脫的理?雖然天寒地凍,但很快就集結了三四百人。
也沒在乎工錢,二話不說就往北鎮去。
來到北鎮之後,按何洛洛交待,搭著梯子爬上屋頂,拿熱水把瓦片上的冰澆融,就開始缷起了瓦片。
瓦片卸下來後,也是碼放在二樓屋內,不用擔心被人偷。
不過這番操作,卻是讓大家嘴巴都差點笑爛。
“唉呀,這何姑娘,淨是瞎折騰。”
“這鋪子修成才幾天?又把瓦片卸下來,淨乾這樣的蠢事。”
“弄不懂,前所未見啊。”
何洛洛也不生氣,好心卻跟圍觀的人們說。
“這天氣,怕會鬨凍災,要我說,你們最好挖間窯洞備用,省得房子壓塌了,沒地方住,挨凍就難搞了!”
大家夥兒哈哈大笑。
“嘿,杞人憂天。”
“這麼點毛毛雨,還能造成災害啦?”
“凍上了也不怕,不是能拿開水澆開麼?還能壓塌房屋?這不笑死人嗎?”
沒有人信她的話,反而笑話她。
何洛洛隻能聳聳肩,由他們去了。
馬大夫和吳掌櫃聽了何洛洛的話,也是半信不疑,過來問何洛洛。
“洛丫頭,真的會鬨凍災?”
何洛洛也不敢肯定,“都是猜測,以防萬一,反正挖個窯洞也不是什麼難事。”
馬大夫和吳掌櫃想了想,還是采納了何洛洛的意見,請了幾個人,在後院挖起了窯洞。
大家夥兒便連他們一塊嘲笑。
“犯傻了吧?”
“聽一個黃毛丫頭的話。”
“白乾一場的,等著瞧吧,到時候,還得花錢請人填!”
“許是頭年鬨雪災,嚇怕了,驚弓之鳥了。”
何洛洛他們也是任人說,自已決定的事,還怕人說?忙著乾自已的活就是。
四十多鋪麵,三四百人乾了一天,才把瓦片全卸完。
這個時候大家夥兒的頭發衣裳胡須上麵,都結冰了。
這細雨瞧著牛毛一樣,可一天落下來,結起的冰還挺厚一層。
回獵戶村的時候,何洛洛又跑去仁和堂跟聚福樓,看了看馬大夫他們的窯洞。
這平地挖窯洞,可不像在山腳挖窯洞那麼簡單。
先得從平地向下挖,挖出一個兩三米深的地坑之後,才能利用地坑四壁的高度,往裡掏窯洞。
挖出來的泥土還得拿筐裝了,拉地麵上去,老費時間了。
所以四五個人挖了一天,也隻挖出個兩三米寬的地坑。
這要是人手少的人家,沒個五六天,這窯洞根本就挖不出來。
這萬一房子倒塌,窯洞又沒挖出來,天寒地凍的,後果不敢想像。
隻能祈禱這冰災,彆鬨起來,否則今天這些嘲笑他們的人,到時候就得成為寒號鳥,有得苦頭吃!
何洛洛沒忘交待馬大夫他們。
“柴火得留個地方放,以防被人偷。”
這賀州,可不像林州,柴火遍地都是。
在這裡,一旦鬨凍災,那柴火就是保命的東西,買都買不到。
放在窯洞裡才安全。
馬大夫和吳掌櫃也是照做。
不管鬨不鬨凍災,也跟著洛丫頭瘋一回。
反正也沒事兒乾,地麵凍得跟冰麵一樣,馬車走不了,人也走不了,駱大夫也是不可能來仁和堂坐診的了。
就是來,也沒病人啊。
病得都要死了,還能冒著嚴寒,一路滑著來仁和堂看診不成?
故而客棧和酒樓,包括繡坊和首飾鋪,全部打烊了。
縱使是溫嶺的人們,也不會出來受這個冷。
街上是徹底沒人了,個個窩在家裡烤火貓冬。
把鋪麵的瓦片卸下來後,何洛洛也是狠狠鬆了一口氣。
房屋卸掉了瓦片,四麵的牆被冰凍上後,反而堅固得很,不用擔心被壓塌了。
也是安心在家裡,等著這場凍雨過去。
火塘裡,燒著旺旺的火,頂上做了煙囪,一點煙都沒有,乾淨舒適。
何洛洛拿來低筆,考二丫三丫的課業。
二丫三丫學習也是認真,字寫得工整絹秀,非常不錯。
屋外,一整天都是細雨飄落的沙沙聲。
哢嚓~
有樹木又被折斷了。
“二丫三丫,小五小六,你們不要出來。”何洛洛交待了一聲,她自已則戴上護耳帽和手套,來到屋外。
屋外地麵,冰凍得足有一兩寸了,又硬又滑,一鋤頭下去,竟挖不透冰麵。
細雨還在下。
天陰沉得可怕。
張青山和趙氏,拿衣裳包著腦袋,在河對麵大聲跟何洛洛說話。
“洛丫頭,咱們要不要挖窯洞啊?這凍雨,似乎越發嚴重了。”
架在河上麵的橋,已經凍成冰棍了,縱使何洛洛有冰爪,都未必能安全過去。
而河水還挺大,又是打地下流出來的,冒著熱氣,沒法結冰。
如此一來,河兩岸都沒法通行了。
隻能隔著河,用喊的。
風大啊,把對岸的聲音都吹散了,何洛洛扯著嗓門回答他們。
“挖吧。”
“這天看樣子,一時晴不起來了。”
“無論如何,挖個窯洞以防萬一。”
張青山和趙氏聽了何洛洛的建議,便也開始挖窯洞了。
何洛洛倒不怕自已的房子會塌,當初修建的時候,她用的可是水泥砂漿,還倒了梁,屋頂做了現澆。
最後才在平台上麵做斜頂,然後蓋的瓦片。
即使冰上二十寸的冰,也不怕被壓塌。
張青山和趙氏回去的時候,還特意連滾帶爬,跑去宋家告訴宋高他們。
“洛丫頭說,還是要挖窯洞,以防萬一。”
可月娘卻懟他們道,“洛丫頭挖了嗎?我可天天看到她,在家外頭打出溜滑玩兒。”
“她自已都不挖,咱們挖什麼?”
“聽她哄?”
趙氏無奈地望著月娘,“月娘,洛丫頭可是你女兒,她救過你的命,也救過咱們的命,她哄咱們做什麼?再說了,她不挖總有她不挖的理由。”
張青山也望著屋內隻冒煙的火塘,對宋高說。
“宋三哥,先前洛丫頭叫你們買柴,你們不買,如今連火都不舍得燒,讓老人孩子挨凍……可彆到時候房子塌了,一家人沒地方去,到那個時候,可不是挨點凍就能解決的了。”
月娘卻認為張青山和趙氏是危言聳聽。
固執道,“我也不是說不挖,等洛丫頭挖窯洞了,咱們就挖!”
“都是跟著她的腳步來的,這還能有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