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州人,雪都沒見過,哪裡知道凍雨的厲害?
宋高嘴上沒說,但心裡也有點覺得,洛丫頭是不是誇大了,過度擔心了。
他們的房子還是石頭房子,得壓多重才能壓塌?
月娘也堅決反對,宋高猶猶豫豫之下,還是沒有作出挖窯洞的決定。
尤其第二天中午,還有點出太陽了,月娘就更加認定窯洞沒挖,是再正確不過的了。
“我說對了吧?出太陽了。”月娘一臉高興,“冰要化了!”
“洛丫頭勞師動眾,做了多少冤枉事,花了多少冤枉錢?”
“犟得和牛一樣,半點不聽我的。”
“如今太陽出來了,看她要如何後悔。”
還特意一步三滑,跑到河邊,對在外頭溜狗的何洛洛喊。
“洛丫頭,瞧瞧瞧瞧,出太陽了吧?”
“不聽娘的話,白白浪費了那多錢。”
“買什麼柴?挖什麼窯洞?那些聽了你話的,這廂恐怕都在背後罵你呢。”
何洛洛一言不發,隻是衝月娘無奈地聳肩。
先前她不敢肯定會有冰災,如今倒是愈加肯定了。
這一絲太陽,叫做‘開雪眼’,預示著氣溫將會驟降,會有暴雪來臨。
若是暴雪還好,至少屋頂的雪容易清理,怕就怕是更加強烈的凍雨!
這個時候,宋高也出現在河對岸,何洛洛有些話,懶得跟月娘說,但跟宋高還是要說說的,
“宋大叔。”何洛洛牽著小五,朝河邊靠近了些,大聲告訴宋高,“這絲太陽可不是代表要天晴了,這叫‘開雪眼’,預示著要大降溫了。”
“若是降雪還好,可若仍舊是凍雨,那房屋一準兒會被壓塌。”
“聽我的話,趕緊挖窯洞去吧。”
月娘死犟死犟的,反問何洛洛,“洛丫頭,你什麼時候挖呀?你都不挖,乾嘛叫我們挖?”
何洛洛無語至極,真是不想搭理月娘,隻告訴宋高。
“宋大叔,我的房子可是加固的,比誰的都結實,不可能塌,所以我才不挖的。”
“你們要是不挖,房子塌了可沒地方住。還有危險,半夜塌了怎麼辦?”
“還是彆固執了,趁早防患於未然!”
說完這麼幾句,小五已經凍得不行了,牛一樣拉著何洛洛,要回暖和的屋子裡去了。
“挖吧,月娘。”宋高望著月娘詢問,“洛丫頭不會哄我們的。”
“就不挖!”月娘還真和何洛洛杠上了,“她一個小丫頭,林州都沒出過,知道什麼叫‘開雪眼’?淨說些亂七八糟的,嚇唬人。”
連宋老太出來察看過天氣之後,都覺得可能天要放晴了。
當然,洛丫頭的話他們也不是不信,可到底說不動月娘,隻能聽了月娘的。
想著等明天看看,明天若還是不天晴,再挖也不遲。
可這個晚上,卻迎來了再一次的降溫。
寒風呼呼地刮著,小雨如織地下著,落在地上就馬上被凍成了堅硬的冰。
第二天起來大家可怕地發現,房簷上的冰棒子,結得比手臂還長了。
拿鋤頭挖了挖冰麵,足有八九寸厚了。
許多人家的草棚子,半夜就被已經壓塌了,關在裡麵的牛羊,好些被壓死。
這個時候,那些沒挖窯洞的人們,才開始焦急,包括宋高月娘他們。
“月娘,這廂該挖窯洞了吧?”宋高問月娘。
以前,月娘老說他不尊重她的意見,什麼都聽洛丫頭的,兩口子因為這個,還吵了一架。
這回他可一直都有聽取了月娘的意見了的。
月娘望著陰沉的天,生氣得很。
“這老天爺莫不是犯啥毛病了?明明出太陽了的,怎麼越加寒冷了呢?”
宋高無奈地笑了一下,竟怪起天來了,真是讓人無話可說了。
埋怨了老天幾句,月娘縮著脖子就進屋了,鼻子耳朵都差點兒要凍掉了。
“還是不挖地窖嗎?嫂子?”宋青青一臉無奈地問月娘。
要不是嫂子性子敏感,擔心她覺得這個和離回來的姑子事多,她一定會讓哥多買些柴火,早些挖窯洞的。
這廂凍雨都這般嚴重了,嫂子還是要固執已見嗎?
月娘臉上帶著難堪,也想妥協來著,可一想到先前說的話,便又拉不下那個臉。
“要不,再等等吧?”
“明兒說不定就出太陽了。”
“咱們的房子也沒塌呀,擔心那麼多做什麼?”
宋青青見都這個時候了,月娘還死鴨子嘴硬,實在忍不住了。
“嫂子,你先前一直就說有太陽,可如今有嗎?”
說著拿起柴刀,敲下一根手臂粗的冰棒子,舉到月娘麵前。
“這可是昨晚一夜之間結出來的,可想而知,昨晚屋頂的冰,結了有多厚。”
“這廂房子是沒塌,萬一半夜塌了呢?”
邊說邊望向屋頂,“我都害怕這會兒就會塌,不敢再在這屋裡待了。”
俗話說得好,聰明人絞儘腦汁,不如蠢人靈機一動,月娘眼珠一轉,想出了個好主意。
“咱們燒些水,把屋頂的冰燙融,這樣不就安全了?”
說完馬上就抱來柴火,生起大火,開始燒水。
心裡尋思,這樣也不用費力挖窯洞了,還能保住自已的麵子,真是難能多得的好主意。
宋高他們,林州人,對冰雪這些,完全沒有半分了解。
想起洛丫頭卸瓦片的時候,也是拿開水把屋頂的冰澆開的,便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妥。
等到水燒開,便架著梯子,拎著開水往屋頂上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