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老太默默垂淚,林錦兒則咬牙回答。
“娘,我們走不了了。”
“我們的戶籍和身份文牒,都被李員外他們拿走了!”
聽了這話,芸娘兩眼一黑,又差點兒暈厥過去。
合著她們娘倆的親事,真如洛丫頭所說,怕是一場算計啊!
可事到如今,知道也晚了,戶籍和身份文牒沒有了,銀錢也沒有,她們還能逃得出李員外的魔掌?
正說著,外頭傳來下人的催促。
“老夫人,夫人小姐,趕緊換衣裳吧,正午了,得趕緊去酒樓參加喜宴。”
那下人隻在外頭催,也不進來。
芸娘竭力打起精神,看了一眼桌上,發現桌上放著三身喜服。
這喜服,一看就不是新的。
林錦兒氣憤地扯起那身嫁衣,哭道,“我才不穿這狗屁喜服,這可是李員外那死去的夫人穿過的,叫我穿?哪有這樣的道理?”
可她話音未落,門便被砰地踹開,然後李公子大步進來,揪起林錦兒的頭發就往屋外拖。
“怎麼?逼著成親的是你,還敢挑三揀四了?”
“趕緊把衣裳給我換上,否則扒了你的皮。”
把林錦兒拖到院裡一頓打,李雲再把嫁衣扔出來,命令林錦兒。
“趕緊穿上。”
“酒樓裡客人可全坐齊了,去晚了,看回來怎麼收拾你。”
說完李雲便揚長而去。
他打人的全程,也不是沒有下人瞧見,可誰都是視而不見,像是見怪不怪!
林錦兒也是欲哭無淚,隻能乖乖地撿起嫁衣,回到屋內更換。
而林老太這會兒,也緊忙站起來,去更換衣裳。
她年紀大了,可不經打,若敢違抗挨一頓拳腳,非去見閻王不可。
邊換邊勸芸娘,“芸娘啊,咱們也是沒辦法,淪落到這等地步了,無論怎樣都得先保住性命,才能有機會逃脫。”
“你趕緊起來,把衣裳換上,好歹把今兒的喜宴應付過去,其它的,今後再說了。”
芸娘到底不想死,她若是敢不聽話,非被李員外打死不可。
隻得叫林錦兒問下人討了些藥,抹在身上,然後爬起來更衣。
說來李員外,那也是有著幾十年經驗的老變態,都是折磨皮肉,不會傷及要害,芸娘強撐著,也能爬起來。
到底怕被李員外打,忍著疼痛換了衣裳,梳好頭發。
想想又怕被人恥笑,又讓林錦兒給她敷了粉,上了妝,這才前往酒樓。
天下客棧。
聽說今日林錦兒匆匆成親,何洛洛跟張小花她們,也是早早的便來了北鎮,過來瞧熱鬨。
她們一來,馬陽陽便把聽到的八卦消息,講給她們聽。
“馬員外倒是大方,送了芸娘一座宅子。”
“今兒林錦兒出嫁,想必也是在這座宅子裡迎親。”
“看時間,也差不多了,走走走,各位過去看新嫁娘去。”
馬陽陽邊說,便邊拉著何洛洛,往那宅子去。
宅子大門口,倒也布置得喜慶,紅燈籠,紅繡球,還請了舞獅隊來舞獅,刹是熱鬨。
何洛洛她們擠在人群中,等著新郎官來接親。
這時有瞧熱鬨的人便說了。
“李夫人剛過逝,李公子還在熱孝,所以新房就在這宅子裡,根本不用接親。”
“花轎都用不著,一會兒新郎官在酒樓陪客人用過宴,直接進府洞房就是。”
“害,這婚事……聽說隻準備了三桌……還縣令庶女,真是……什麼都沒有。”
聽了這些話,張小花忍不住大笑起來。
“哈哈哈,這就是林錦兒夢寐以求的親事?”
“天天自詡大小姐,笑死人了。”
“當初要是不那麼貪心,何至於此?真是活該!”
馬陽陽也是滿臉不解。
“起先定的日子,不是年後正月十五麼?怎的這麼急匆匆便成親?”
何洛洛笑了笑,沒答話。
但依她對李雲那登徒子的了解,指定是林錦兒已經失身於他,所以芸娘才會這麼急吼吼,讓兩人成親。
可,真以為嫁給李雲,就有好日子過了嗎?
正想著,院門開了,新娘子倒沒見露麵,林老太和芸娘打裡麵出來。
兩人一探頭,何洛洛也是大吃一驚。
這才一天一夜沒見,她們倆人的臉上,竟徒添了幾分滄桑,尤其芸娘,臉不知怎麼的,好像水腫了一樣,大了一圈似的。
身上穿的喜服,顯見都是舊的。
張小花見此,又解氣地笑了起來。
“瞧瞧?這大喜日子,竟然一身舊衣裳,也不知道在哪借的,真是讓人開眼了。”
這話說得大聲,林老太和芸娘也都聽到了。
兩都是不自覺地,循著聲音望來。
這一看,便是看到了人群中的何洛洛。
林老太不由自主的,鼻子一酸,竟然紅了眼眶。
想起這兩個月這丫頭對她們的種種好,種種照顧,心頭無比酸澀,一股濃濃的悔意,湧上心頭。
“娘。”見林老太失態,芸娘忙扯了扯她的袖子,小聲在林老太耳邊說,“好馬不吃回頭草,我們沒有回頭路了,走吧,娘。”
回頭,隻會遭人恥笑,可若咬牙忍忍,把鋪麵拿到手,就還有翻身的時候。
那鋪麵,彆說等到賣一千兩銀子一間吧,就是一百兩一間賣了,也有三四千兩,她們娘仨拿著這錢,去哪裡沒有好日子過?
而留在溫嶺,縱使洛丫頭重新接納她們,李員外也不會饒了她們。
她們也沒有彆的選擇。
林老太跟芸娘,母女連心,自然猜得到芸娘的打算。
罷了,為了芸娘,也隻能一條道走到黑,什麼都不想,把鋪子先拿到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