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
時冕穿好衣服後兩三步就走上了台階,陸硯辭站在門前,他麵上戴著黑口罩,隻露出了一雙狹長的眼眸。
那雙金瞳看他的眼神詭異,陰沉中似乎又夾雜著點探究,明明暗暗,不清不楚。
“進去後不要亂說話,知道?”陸硯辭收回目光,他推開彆墅的大門,進去前又警告似地看了時冕一眼。
時冕給他做了個手勢:“你放心,我稿子都準備好了。現在我就是你請來的私人醫生,專業又靠譜,絕不會讓你兒子發現的。”
陸硯辭冷哼一聲,這才轉身走進了彆墅裡麵。
時冕依舊跟在陸硯辭身後,這身西裝穿在他身上還是有些緊繃,他進門時解開了上麵的幾顆紐扣,讓自己有機會喘口氣。
門口的管家一直規矩地站在旁邊,他已經有些年紀了,兩側的鬢發灰白,麵上都是凜冽歲月裡留下的皺紋。
他淺灰色的瞳仁停在時冕身上,直到時冕要進去才適時地走上前。
“醫生,小少爺不喜歡彆人碰他。”管家說著,命身後的侍從將消毒後的橡膠手套拿過來,“請您見諒。”
或許是受到了陸硯辭的影響,他的養子陸飯飯也是一身臭毛病。
所有接觸他們的人,都要消毒消毒再消毒,檢查檢查再檢查。而不熟悉的人來訪,一律按隔離處置。
時冕第一次到彆墅便能夠直接進去,已經算是特殊了。
時冕餘光掃了眼周圍,無論是管家還是侍從,他們無一例外都戴著隔離手套。
“行吧。”時冕沒多計較,他手上全是灰,一會兒直接碰小朋友的確不太好。
管家麵上浮現出幾分笑意,他看著時冕將手套戴上,目光再度從他身上套著的西裝外套上一閃而過。
“醫生,您很漂亮。”管家突然開口道,“也很有氣質。”
時冕差點從台階上滑下去,他表情微妙地看向管家,不確定地指了指自己:“我?”
他這輩子都沒想到自己還能被人誇漂亮。
以往看見他的人都是誇他大帥逼。
“當然,您是先生帶回來的第一個Oga。”管家依舊麵帶笑意。
時冕唇紅齒白,眼睛不像陸硯辭那般狹長陰鬱。相反,他瞳孔圓潤,眼睛底下像是裹著一層水汽,濕漉漉的,一看就是個未經世事的Oga。
時冕有些懷疑,之前000和他說過,“石臉”的相貌和身體都是按照地球上時冕的身體一比一複製還原的。
他那麼正氣的臉,在這兒竟然被當成O。
“你搞錯了,我是Beta。”時冕開口道。
管家聞言一愣,他連忙道歉道:“抱歉,是我唐突了。”
“沒事,不用在意。”時冕朝管家擺了下手,隨後順著台階走進了彆墅。
陸硯辭早就到了大廳,時冕進去時裡麵的照明燈全亮著,大廳空曠,沒有一個侍從留在裡麵。
他往前看去,見陸硯辭半蹲在某個坐輪椅的小孩身前。
外套給了時冕,陸硯辭上半身隻穿了件單薄的白襯衫。戴在他脖頸間的抑製環勒得極緊,時冕從後麵慢慢走近,見陸硯辭腺體周圍的皮膚都被刺激得泛紅。
他不知道在和那個小孩在說些什麼,時冕剛剛走到陸硯辭身後,便見那小孩突然伸出手朝陸硯辭臉龐抓了過去。
陸硯辭顯然早有預料,他站起身,往後退了兩步。
差點撞到時冕。
時冕按住他的後背,把陸硯辭往旁邊帶了帶:“你乾什麼呢?”
陸硯辭臉上戴著黑口罩,他額前碎發散亂,半遮住了底下陰晴不定的眉眼。
“他今天咳血了,你給他看看。”陸硯辭聲音低下,他說完就轉過身,再也不看麵前的小孩,直接大步朝二樓走了過去。
“???”
時冕完全沒料到陸硯辭的這波操作,按照陸硯辭的尿性,他絕對不會放心把陸飯飯單獨交給時冕,一定要片刻不離地盯著時冕他才安心。
難道是在試探他?
陸硯辭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二樓,房門一開一合,屋內徹底陷入沉寂。
時冕皺了皺眉,他將目光移向旁邊,看向了坐在輪椅上的小孩。
陸飯飯長相完全不像一個隻有六歲的小孩。他眼窩凹陷,麵色蠟黃,整個人仿佛一個被皮包裹著的骨頭,死氣沉沉的毫無活力。
時冕看了他一會兒,也學著陸硯辭的樣子半蹲在了他麵前:“飯飯,我是你爸爸給你找的新醫生,你有什麼不舒服的都可以來找我,我是專業的……”
陸飯飯一動不動地看著時冕,他眼睛底下一團青紫,隻緊緊握著手裡的保溫杯。
“你介不介意讓我檢查一下你的身體?”時冕開口道,“檢查完成我就請你吃顆糖,大白兔奶糖,要不要?”
陸飯飯沒有反應。
時冕這一身打扮看著就不是個正常人,西裝外套搭配緊身褲運動鞋,沒有哪個醫生會裝扮成這樣。
他猶豫了一會兒,放下保溫杯朝時冕用手指做了幾個手勢出來。
他不會說話,和彆人交流都是用手語。
“醫生,小少爺在問你,需不需要用儀器。”管家不知何時走了進來,他見狀適時做了翻譯。
時冕瞳仁轉了轉,陸飯飯手臂上滿是治療後留下的針孔,密密麻麻,像無數隻細小的螞蟻。
“不用。”時冕朝陸飯飯彎眸笑了笑,“我隻想簡單了解一下你的情況,用手摸摸就大致可以了。”
陸飯飯沒再多問,他抬頭往上看了一眼,二樓的房門緊閉,他又將目光移向了時冕。
十幾秒後,他點了下頭。
“好,飯飯真乖。”時冕見狀掀開小孩的褲腿,他掌心握住飯飯的小腿部位,那上麵肌肉萎縮明顯,暗示著他已經癱瘓了很長一段時間。
000給時冕的小藥丸主要是用來修複重傷,像飯飯這種程度的身體癱瘓,不知道有沒有效果……
時冕手掌往上,他觸碰到飯飯的大腿,感覺小孩的神經立刻緊張了起來。
“好了,就到這裡吧,我檢查完成了。”時冕適時地收回手,從兜裡掏出來幾顆大白兔奶糖給了陸飯飯。
本來就是做做樣子,他又不是醫生,再怎麼摸也摸不出什麼東西出來。
他主要是做給陸硯辭看。
時冕不輕不重地踩著地麵的瓷磚,腳環扣在他右腳腳踝處,存在感強烈。
樓上那位,估計已經偷看他們很長時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