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地不似東市西市一般,沒有特定的名字。
反正蘇縣的老百姓都將這裡稱為無名街。
不僅他們不願意來此處,更是不允許家中孩童接近,就是擔心會有危險。
原本蕭潛認為,這無名街最多也就是彙聚了一些不服管教的流民與乞丐。
至於那些令人背脊發涼的傳聞,也當做是以訛傳訛。
可眼下,當真是證明了什麼叫做百聞不如一見。
連區區一個采花賊都能安然棲身於此,並造下諸多慘無人道的殺戮。
可結果呢?這采花賊依舊逍遙度日,根本無人懲治。
誰能想到,這蘇縣的繁華之下,竟還有如此藏汙納垢之地。
蕭潛不願再聽這二人汙穢不堪的話語,準備趁著他們不注意,先去找一找小桃被關押在何處。
若是能悄無聲息的帶她離開那便是最好。
然而剛要轉身,背後卻突然傳來一道陰柔的聲音。
“你是何人?為何會在此處!”
蕭潛身形一滯,他最不願遇到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不等他有所回應,便見後院的月亮門內走出兩名看起來十分落魄的男子。
他們看到蕭潛,明顯有些錯愕。
而那陰柔男子似乎有些惱怒,咬牙切齒的道:“你們二人是乾什麼吃的,有人闖了進來都不知道?”
“這……”
二人對視一眼,似是對這陰柔男子有些膽怯。
由此蕭潛可以斷定,這身後之人,定是那消瘦男子口中的采花大盜魏無情!
“老大,我們也不知此人是何時偷偷溜進來的。”
“您彆生氣,不如先去看看我們帶回來的那姑娘,這裡交給我們處置便是。”
“那姑娘可水靈的緊,年歲也不大,想來定能討得您的歡心。”
聞言,那陰柔男子的怒火似是消散了許多。
冷聲道:“這人一看就是外來的,手腳乾淨些,彆給我惹麻煩!”
說罷,他又仿佛自言自語道:“都怪那該死的縣令,若不是他好端端的自刎,我又何至於如此小心。”
蕭潛神情一寒,從這魏無情的話中,他便能得知這無名街之所以會變成如今這樣貌,恐怕與那縣令脫不開關係。
想來這無名街,恐怕已經成了他斂財的工具,所以這裡的人才會如此的肆無忌憚!
“站住!”
聽到身後響起腳步聲,蕭潛便知不能耽擱下去了,隻能出言厲喝!
他清楚眼前這二人怕是想神不知鬼不覺的殺了自己。
所以他如今隻好賭上一把!
於是也不理會那二人,轉身望向魏無情。
此時,魏無情也正好看了過來,四目相對後,蕭潛才看清他的樣貌。
這魏無情一席華貴的紫色錦衣,看起來與這無名街有些格格不入。
他麵白無須,很像話本中描繪的那種少年書生,頗為英俊。
隻不過,總感覺他身上少了一些男子該有的陽剛之氣,反倒與他說話的動靜差不多,顯得有幾分陰柔。
“你在與我說話?”
魏無情皺著眉問道。
蕭潛則是滿臉淡然,雙手負於身後,嘴角帶著一抹淺笑,看起來頗有幾分高深莫測之感。
“不然呢?”
“魏無情,縣令已死,你已然失去了庇護。”
“難道你就不想重新尋個靠山,好讓你能繼續在這無名街逍遙度日?”
聞聽此言,魏無情瞬間變得陰晴不定,看向蕭潛的眸子更是狐疑。
“你究竟是何人?來此尋我,又打的什麼主意?”
在魏無情眼中,身前之人明明一身農戶打扮,可那高高在上的氣勢,卻不像是個普通百姓,自然有所疑慮。
蕭潛自己清楚,他並沒有什麼唬人的身份。
即便身具功名,想來也遠遠不夠讓這魏無情忌憚。
所以他特意端起架子,同時模仿了薑婉兒每次正色之後的神態。
倒真的讓這魏無情有些琢磨不透自己的身份。
“我是誰,你還不配知道。”
“你隻需要清楚,那縣令能給你的,我一樣可以給你。”
“如此,你可了然?”
自從聽說了縣令自刎的事情,魏無情始終忐忑不安。
他名聲狼藉,不得已才逃到這蘇縣來。
聽聞這蘇縣縣令是個貪財的,他便主動登門尋求庇護。
誰知傳聞絲毫不假,自己不過是花了些銀兩,這縣令便讓他安心在無名街落腳,不用再受奔波之苦。
隻不過條件是每個月都要給他上供,否則他會立刻派遣官差前來拿人。
恰巧魏無情最不缺的就是錢,於是兩人一拍即合。
自那之後,他便成為了無名街幾個不能招惹的存在之一。
可如今縣令已死,他失去了庇護。
其他幾位同樣每月給縣令上供之人,這兩天也有半數悄然離去。
無非是怕新上任的縣令無法輕易賄賂,那到時候不僅沒了庇護,說不得還會羊入虎口。
可魏無情卻不敢離開此地。
無論是朝廷還是江湖上,都已經對他下達了通緝令。
不管被哪方抓住,他的下場也隻有一個,那便是死!
所以聽到眼前之人的話後,他心動了。
若是能重新得到庇護,那他還有什麼可擔心的?
於是一改之前的神態,諂媚道:“這位兄台,您提及的事情,能否說的再詳細些。”
“若是可以的話,又能否向在下透露一些您的身份。”
蕭潛依舊是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樣,不屑的瞥了魏無情一眼。
“你當真想知道我的身份?”
“告訴你倒是也無妨,可就是擔心你知道之後,恐怕會保不住這條性命。”
他故意將後果說的十分嚴重,就是想要借此鎮住魏無情。
誰知魏無情依舊是有些不放心,沉吟了片刻後,這才道:
“請恕在下無禮,還請閣下告知,不然我無法完全信任您。”
蕭潛點點頭,似乎並不在意。
“吾名顧長寧,乃是解元之身。”
“我的身份無關緊要,但我身後之人,乃是當今鎮北王!”
“如此,你可安心了?”
蕭潛也是聽沈精忠提到了令牌的事情,才知顧長寧身後的人當真是一位藩王。
此刻他假借顧長寧之名,可不僅僅是為了保全己身,更是為了接下來的計劃。
魏無情傻了眼,明顯沒想到眼前之人來頭竟然那麼大,於是連忙躬身施禮。
可蕭潛卻是擺擺手,冷冽的道:“無需如此。”
“既然話說開了,我也沒什麼可隱瞞的了。”
“我之所以找到你,是因為你已有取死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