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簌簌,城外一片寂靜。
如今的天氣越發寒冷,就連蟲鳴聲也越來越少。
“蕭老弟,是這個方向沒錯,你看地上這些血跡。”
宋六指了指地上枯葉灑落的鮮血,儘管沒有相隔太久,但這些血跡已經乾涸,呈現出一種黑褐色。
“此地有血跡,怎不見玄一所殺的那些人?”
蕭潛難免有些疑惑。
他此次出城,主要是為了迎迎北域十三騎。
無論他們能否順利將顧長寧抓捕回來,但說到底,他們此舉也有一部分原因是為了自己。
於情於理,蕭潛都不會在家中坐以待斃。
但玄一已然醉倒,還不知會睡到什麼時候,讓宋六跟著一起來,一是為了防止意外,二也是為了讓他幫忙辨認方向。
“應當是有人將那些屍體收斂了吧。”
宋六目光警惕的打量著四周,全身肌肉虯張,仿佛做好了隨時出手的準備。
“蕭老弟,從周圍打鬥的痕跡來看,玄一遇到的那些人定是高手無疑。”
“若此處還有他們的人,怕是不太安全,不如咱們退回城門處等候,或是你先回去,我順著這個方向追下去看看。”
蕭潛不會武,儘管身體強健,也終歸隻是個普通人。
宋六不願讓他身陷險地,所以才開口勸阻。
蕭潛點點頭。
顧長寧像是能未卜先知一樣提前逃離戚家,並且還有能重傷玄一的多名高手護送,想必定是有人暗中相助。
可先前北域十三騎已然證實了,鎮北王並非狼子野心之人。
換句話說,這顧長寧背後牽扯的勢力,可能不僅僅是鎮北王一人。
既然此處依舊不安全,他自是沒必要以身犯險。
“好,那咱們便回城門口去等吧。”
說罷,蕭潛剛要轉身往回走,宋六卻目光一寒,連忙拉住他躲到了樹後。
“蕭老弟,噤聲,有人來了!”
宋六低聲說了這麼一句,便探出頭朝外觀望。
蕭潛一向都能擺清自己的位置,自不會徒增禍端,老老實實的躲在樹後,沒有發出半點聲音。
不多時,他便聽到了馬蹄聲。
隻能感歎這習武之人當真是厲害,就連感官都遠比普通人強了太多。
自己先前什麼都沒有聽到的時候,宋六卻已經有所察覺。
馬蹄聲漸漸近了,借助著明亮的月光,能看清那一身身重甲。
“宋大哥,是北域十三騎,快招呼他們一聲。”
宋六這也才放下了戒心,扯開嗓子便大吼一聲,立刻吸引了北域十三騎的注意。
“林中何人,速速現身!”
薑大一拉韁繩,連同其餘十二人一同將手中長戟對準了林子裡麵。
直到蕭潛與宋六並肩走出來,他們這才鬆了口氣。
“原來是你們。”
“都這個時候了,你們出城作甚?”
薑大跨坐於戰馬之上,當真是威風凜凜。
蕭潛拱了拱手,這才道:“諸位大人追捕那顧長寧,在下又豈可無動於衷。”
“玄一重傷歸來,我擔心各位大人也遭遇險情,便想著前來迎迎,若是有人受了傷,也好及時救治。”
“哦?小兄弟你還會醫術?”薑大倒是來了些興趣。
一招手,便見一名重甲騎士跳下戰馬走了過來,正好是最先與蕭潛結識的鄭哲。
他此刻懸著一條手臂,隻是全身披掛,看不出究竟受了什麼傷。
待他卸下臂甲後,這才發現整條手臂都有些錯位。
“大人,這不是什麼嚴重的傷,雖然會有些疼,但是隻要忍一下就好。”
鄭哲笑了笑,開口道:
“放心,我等常年廝殺,自然清楚這不是什麼重傷,隻是不懂醫治的手段,小兄弟若是懂醫術,儘管施為便是。”
聽他這麼說,蕭潛便讓宋六來幫忙,按住鄭哲的雙肩。
而他則是雙手握住鄭哲的大臂,猛然間一拉一提,隻能聽到“哢嚓”一聲脆響。
鄭哲臉色驟變,但還不等他倒吸冷氣,卻發現這疼痛來得快去的也快。
等蕭潛和宋六鬆開手,他活動了一下手臂,發現除了有些發酸之外,竟完全好了,不由得有些驚訝起來。
“小兄弟,你這手段了不得啊!”
“我北域的那些軍醫治療這種傷情,雖也無需藥石,但每次也都要花費些時間,而且還疼的厲害。”
“可你這才眨眼間就治好了?”
不光是鄭哲,就連摘下頭盔的薑大等人都滿臉驚疑。
更是有人上前仔細看了看鄭哲的手臂與肩膀,發現他是真的好了。
蕭潛淡然一笑,輕聲道:“這不算什麼,不過是骨骼錯位,隻需要重新接好便是。”
“軍醫治療的慢,許是不知這其中破而後立的道理。”
“但結果終歸是相同的。”
“隻是這種病症隻要有一次,若不能長時間的修養,便會經常發生。”
說到底,這不過就是普通的脫臼。
蕭潛本以為習武之人應當都會處理這種簡單的傷勢,誰曾想,根本不是如此。
“小兄弟,你還真說對了,細想想,我這手臂如此也有三五回了,其他幾個兄弟也是如此。”
“就是不知你這手段能否教給我北域軍醫,若能如此迅速的治愈,便不用再有延誤軍機的可能。”
蕭潛也不知該露出何種表情,隻得開口道:
“當然可以,隻不過這種小手段,根本無需勞煩軍醫,諸位大人若是習得,豈不是更加便利?”
鄭哲目露喜色,連忙問道:“你是說,我等也能習得這般醫術?”
蕭潛點點頭,“自然。”
“而且依在下所見,沙場之上險象環生,將士們更應該習得一些應急的醫術手段,如此,也能減少許多傷亡。”
蕭潛隻是說了說自己的想法,誰知道鄭哲他們卻沉默了,而且神情也變得有些肅穆。
他不知道自己是說錯了什麼,回想前世,哪怕是在學校參加軍訓的時候,也會學習一些簡單的急救。
於是忍不住開口問道:“大人,可是在下說了什麼唐突之言?”
鄭哲抿了抿唇,這才應道:“小兄弟,想來你沒有上過戰場,不知其中凶險。”
“你的想法沒錯,但醫術繁瑣,戰場上,哪裡有時間去醫治傷情。”
“更何況,醫術講究傳承,外人又怎能輕易習得。”
聞聽此言,蕭潛先是一怔,而後竟隱隱露出幾分惱怒之意!
“醫者仁心,醫術的存在本就是用來濟世於人,怎可因傳承而敝帚自珍?”
“這般醫術,要它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