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蕭潛的神情逐漸明朗,薑婉兒也緩緩露出幾分笑意。
“阿潛,可是想明白了些什麼?”
薑婉兒輕聲詢問。
蕭潛點點頭,含笑看了過來。
“婉兒姑娘,多謝。”
“若非有你這些話,我還不知要困惑多久。”
“既然這世間沒有清淨之地,那我何不親手打造一個!”
此話一出,薑婉兒美眸瞬間一亮。
因為她能感受到,阿潛真的不同了!
不是說先前的他不好,隻是自認識他的那天起,他總是給人一種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的感覺。
正準確點來說,是他想要疏離這個世界。
而此刻的阿潛,渾身上下都仿佛散發著一種光彩。
頗有幾分睥睨天下的氣勢。
“阿潛,你若需要什麼幫助,大可與我言說。”
“不瞞你說,此次回京,我便想向父皇引薦你。”
“以你的才學,若一直待在蘇縣這種偏隅之地,實在是太可惜了。”
原本薑婉兒是不打算告訴蕭潛這件事情的。
隻不過如今的蕭潛不同了,她便提了出來。
隻要蕭潛說想要得到身份地位,她便馬上回京求見父皇,定要為他謀個官職!
誰知蕭潛卻是笑著搖了搖頭。
“婉兒姑娘,這份心意在下心領了。”
“隻不過靠人不如靠己,俗話說萬丈高樓平地起,若沒有根基,那一切都隻是鏡花水月罷了。”
其實薑婉兒所料沒錯,蕭潛的確是不甘於平靜了。
或者說,他就是為了得到真正的平靜,才想要徹底融入這功利的世間。
但她卻想的過於簡單了。
即便是一時興起,蕭潛也還是恪守著本心,一如往常那般冷靜。
他比誰都清楚,薑婉兒身為長公主,可能隻需要一句話,便能讓他達到尋常人幾輩子都難以企及的高度。
隻不過,那並非他真正想要的。
薑婉兒心有不甘,又勸說道:“阿潛,我明白你的意思。”
“可我能向你保證,以你的才學,父皇必定青睞有加。”
“有他的庇護,你無需有任何擔憂。”
蕭潛依舊帶著淺笑。
他清楚,薑婉兒這是發自內心的在為他著想。
可他卻依舊搖了搖頭,態度堅定。
見狀,薑婉兒也不好再說下去。
畢竟這是蕭潛自己的意誌,她隻能勸說,卻不能為他做決定。
見薑婉兒似是有些失落,蕭潛將自己的手翻轉過來。
兩個人的手掌交合,一時間,薑婉兒的心跳都快了幾分。
她剛剛隻是想安慰一下阿潛,可此時才發現,她剛剛的舉動有些過於親密了。
男女授受不親,可畢竟是她先有此舉,所以也怪不得阿潛。
儘管很是羞澀,但薑婉兒心中卻還有幾分竊喜。
可這竊喜還沒有持續多久,小桃突然的喊聲,讓她做賊心虛般的將手收了回去。
“小姐,蕭公子與您在一起嗎?”
小桃走進了後院。
薑婉兒紅著臉,不敢去看蕭潛,卻是開口道:
“小桃找你,我……我先去看看譚老夫人。”
說罷,薑婉兒便起身往前廳走。
隻是路過小桃身邊的時候,沒好氣的白了她一眼。
小桃撓撓頭,有些不明所以。
蕭潛卻是笑著走了過來,開口問道:“小桃,找我何事?”
“哦,蕭公子,有人找你。”
“找我?”
蕭潛一時間還真想不到會是何人來找自己。
卻聽小桃開口道:“那人說他是萬掌櫃派來的,約您去萬賓樓,有事相商。”
聽到這話,蕭潛臉上的笑容收斂了幾分。
“好,我知道了。”
“你去告訴來人一聲,我換身衣服便和他同去。”
……
萬賓樓。
二樓雅間內,萬掌櫃獨自一人,一邊賞著窗外美景,一邊喝著酒。
門開了,小二開口道:“掌櫃的,蕭公子來了。”
萬掌櫃回過頭,看到蕭潛就站在門口,於是笑道:“蕭公子,快請入座。”
蕭潛走進雅間,在萬掌櫃對麵坐了下來,未發一言。
隻是自顧自的拿起酒壺,給自己倒了一杯。
“萬掌櫃,我先前入贅戚家,打理戚家生意,與城中多數掌櫃都有些交際。”
“但這其中,隻與你一人誌趣相投,也常有往來。”
“不過今天這杯酒,便當做是斷交酒。”
“飲下此杯過後,你我便形同陌路。”
說罷,蕭潛端起酒杯就要喝。
萬掌櫃卻是連忙伸出手將酒杯壓下,疑惑的問道:“蕭公子,你這是何意?”
“可是萬某什麼地方得罪了您?”
“若是如此,還請明說,在下定當賠罪!”
聞言,蕭潛依舊麵無表情,隻是直勾勾的看著萬掌櫃的雙眼。
起初,萬掌櫃還敢與他對視。
隻是片刻後,瞳孔卻開始顫動,而後更是不自覺的轉移了視線。
“萬掌櫃,還需我點破嗎?”
“飲下此杯,給彼此留個體麵,也當是全了交往多年的情義。”
聞聽此言,萬掌櫃無奈苦笑,隻是壓著酒杯的手依舊沒有放開。
“蕭公子,你何時發現的?”
聽他發問,蕭潛這才放下了酒杯,喃喃道:“原來真的是你。”
萬掌櫃一怔,不可置信的看向蕭潛,“你……你在詐我?”
蕭潛卻是搖了搖頭。
先前他隻是猜測,當真不願相信萬掌櫃做了愧對自己的事情。
“今日你尋我來,難道不是為了說這件事嗎?”
“我隻不過先一步說了出來,你為何要如此驚訝,又何來詐你之說?”
萬掌櫃本還有些怒意,但此刻卻消散無蹤,隻餘下了滿臉惆悵之色。
他萬萬沒想到,蕭公子竟聰慧至此,自己做的這般隱蔽,竟還是沒有瞞過他。
而且他就像是能洞察人心,連自己今日為何邀他前來都清清楚楚。
“蕭公子,無論今日過後如何,還請為我解惑。”
“你……究竟是如何看穿一切的?”
萬掌櫃收回了手,蕭潛這才將杯中酒一飲而儘。
而後他沉默著拿起筷子,自顧自的吃了起來。
待吃的有七分飽,這才又喝了一杯,喃喃開口。
“萬掌櫃,我說過了,你我相識多年,又誌趣相投,若我表現與平日有異,你會察覺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