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祠堂紛爭(1 / 1)

薑隱與芳雲相處的時間雖不長,但也曉得她行事穩妥周全,尤其這嘴牢靠,不該她言語的事,從不多嘴一句。

此時她說有事要告訴自己,想來應該是同自己有關的。

“什麼事,你慢慢說。”她在羅漢榻上坐了下來,也不拘於身份,招呼芳雲在另一側落座。

芳雲搖搖頭,湊近幾分,彎下腰身說道:“少夫人可是在讓翠兒打聽薑府二姑娘的事?”

薑隱挑眉,心中已經猜到大概是翠兒行事不夠周密,被她知曉了,不過她在這時候跟自己挑明,看來是想告訴她什麼。

她點點頭,反問:“你知道?”

芳雲抬眸看著她:“那日少夫人與翠兒提及此事時,奴婢雖在外間,但也聽到了,後來聽翠兒說沒查出什麼來,奴婢想定是因為她眼熟的緣故。”

“翠兒說過,柳夫人日日為薑二姑娘熬藥,我便去薑家常去的藥鋪轉了轉,果然從方子裡發現了一些蛛絲馬跡。”

說著,芳雲俯身至她耳畔:“薑二姑娘應該已經有身孕,從服藥的日子來算,應該已兩月有餘。”

薑隱皺眉,側頭看著芳雲退開一步重重點頭,不由歎了口氣。

那日見柳氏和薑雪的行徑,其實她心中已有此猜測,但畢竟是自己的母親和妹妹,以為她們不會做出如此驚人之舉。

沒想到,自己是小瞧她們了,也不知道是哪個男人的孩子。

罷了,此事與她無乾係,她們都不怕外人知道此事,她更不用擔心丟臉了。

“嗯,我知道了。”末了,她淡淡地應了一句。

芳雲垂首欲離開,才邁了一步又轉了回來:“少夫人,奴婢雖是侯爺派來伺候您的,但跟了少夫人,自然也會忠心於少夫人,往後若有什麼事,少夫人也可派奴婢去做。”

芳雲這番表忠心的話,倒是說到薑隱心坎上了,她身邊除了翠兒,也沒個靠得住的。

芳雲雖說是餘佑安的人,但左右隻要自己不讓她去做與侯府有損之事,想來她也會是個派得上用場的。

“好。”薑隱重重點頭,看著芳雲笑盈盈地轉身出了屋子。

沒過幾日,是餘佑安祖父的忌日,這是薑隱入府後,第一次真正意義上操辦大事。

一大清早,她便站在祠堂廊下,看著婆子們拾掇祭器,身邊站著的,是崔太夫人擔心她會有不懂的地方,特意派來幫襯的秦嬤嬤。

雖然薑隱以往沒辦過這種大事,但祭祀都有一定的規製,其實她也不用多操心,最多丫頭婆子問她用哪個器皿好時,她做個決斷就是了。

等準備得差不多了,秦嬤嬤便去請崔太夫人。

“四妹妹,那個便是你的嫂子嗎?看著怎麼這般小家子氣,到底是小門小戶裡頭出來的。”身後傳來一絲都未加遮掩的“悄悄話”。

薑隱扭頭看了眼,認出來是餘佑芸和餘佑瑤。

平日裡,薑隱隻與崔太夫人和餘佑安兄妹打交道,今早芳雲特意跟她說了這餘家本家的幾個親戚。

餘佑安還有兩個叔父。大伯餘道遠,娶了原兵部尚書之女,生有長女餘佑芸,次子餘佑全。

還有個小叔餘道臻,入贅了京都首富趙家,育有一子叫趙至林,至於為何侯府公子會做贅婿,芳雲沒說,她也沒問。

因著這些人都不住在府裡頭,所以這還是她成親後頭一回見。

不過眼下看來,她的這位堂姑姐也不是個好相予。

“唉,你說她分得清黃表紙和灑金紙嗎,不會鬨笑話吧。”餘佑瑤沒有搭話,餘佑芸卻越說興致越濃。

薑隱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幾步走到餘佑芸跟前,一手扯過她手裡的灑金黃紙。

“大姐姐若是閒來覺得無趣,不如也跟著我一起學習如何操持府中中饋,聽說上個月,大姐姐辦砸了年祭,惹得婆母發了好大的火。”

說著,她又轉頭看向餘佑瑤:“瑤兒,你也要學。”

“你,你說什麼呢。”餘佑芸氣結,正要大聲叫嚷,卻被餘佑芸扯著袖子低聲製止。

薑隱也不明白了,她一個已經出嫁的姑娘,還回本家祭祀做什麼,也不知該說她有孝心呢,還是另有目的。

此時,崔太夫人領人進了祠堂,眾人忙依著身份站定。

餘佑安身為家主,站在第一位,略落後一些站著崔太夫人,她的身後是餘道遠和餘道臻。

這二人之後,便是薑隱及餘佑瑤他們四人。芳雲抱著宣哥兒站在他們後頭。

一行人行禮磕頭上香,待流程一一走完,崔太夫人歎了口氣。

“好了,曉得你們都忙,我也不留你們,想留下用飯的就留下,不想的就走吧。”崔太夫人緩緩轉過身,一旁的秦嬤嬤已伸手來扶。

餘道遠上前一步,擋住了崔太夫人的去路:“母親,趁著今日大家都在,兒子有話想說。”

在他出手阻攔時,崔太夫人便已猜到自己這個兒子今日又要生事了,聽了他的話,更顯不耐:“你想說什麼?”

餘道遠看了眼身旁的三弟,眼見著他呆滯的模樣,狠狠瞪了他一眼。

這個不成器的,原本還想他幫襯一兩句,看樣子是指望不上了。

他看向崔太夫人直言道:“母親,安哥兒身兼侯位,事務繁忙,恐怕難以兼顧家族事務,不如將家主之位讓賢,他也好專心為朝廷效力,為餘家光耀門楣。”

薑隱挑眉,看了眼前方麵無表情的餘佑安,不知他此時聽到自己的大伯要搶自己的家主之位是何感想。

從他的臉上,薑險沒看出什麼來,倒是崔太夫人聽了兒子話,翻了臉,手裡的檀木拐杖重重杵地,腕間的念珠搖晃撞擊發出清脆的響聲。

“你莫不是忘了,當初這家主之位是如何落在安哥兒身上的,那可是你推出去的。”

餘道遠神色一僵,抿了抿唇,乾巴巴地說道:“母親這話說得誅心,當初那個情形,咱們餘家都快保不住了,這家主之位傳與不傳有何區彆。”

說著說著,餘道遠的情緒也高昂了幾分,指著餘道臻大聲說道:“當初咱們家是個什麼情形,三弟為什麼入贅趙府,母親不知道緣由嗎。”

崔太夫人似被說到了痛處,情緒激動起來,身形都站不穩了。

“當初,我求著你當這個家主,是你不願意,還執意要分家,連我這個親娘都不要了。我如願讓你分了出去,如今你卻又說這樣的話。氣死我了,氣死我了。”

“太夫人,太夫人莫動怒。”

“祖母,莫惱。”餘佑安上前扶住崔太夫人的另一側,抬手撫著她的背替她順氣。

“啊,啊。”

宣哥兒像是被祠堂內的氣氛感染到,不安地扭動著身子,險些從芳雲懷裡摔下來,薑隱上前一邊安撫,一邊看著崔太夫人。

“母親,以前二弟活著,您偏心二弟,如今二弟不在了,您又偏心他的兒子,您什麼時候才能看看我們這兩個兒子啊。”

餘道遠卻像是沒瞧見崔太夫人情緒激動的模樣,為了給自己辯駁,睜眼胡說了一通,氣得崔太夫人軟了身子。

薑隱見狀,急忙衝了過去,半道撞了餘道遠一個踉蹌。

“你……”